“當年帶我去天樞的是艮卦的祁勇。天樞的事我知道得未必有你多,明夷見過主上,你為什麼不問他?或者……你可以直接去問無恤……”
“算了,也沒什麼好問的。”我仰頭望向頭頂黑漆漆的天空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如今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人有時候糊塗些,也不是壞事,我就挺想做個糊塗的人。”於安替我雙腳纏好了布條後,提劍站了起來,“放心吧,今天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嗯。”我微笑點頭。
山上的雨越下越大,眾人在北面的山脊上等了約莫兩刻鐘,無恤和無邪這才帶著三十幾個暗衛和山洞裡的諸人匆匆趕來。
“人都到齊了嗎?”無恤在齊侯身上繫上一根藤條,又把藤條的另一頭交給了無邪。
“到齊了!”暗衛們齊聲應道。
“好,你們兩個兩個一起下坡,途中若遇上情況,以哨聲為訊。”
“諾!”這些暗衛雖然每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了傷,但應起話來依舊響亮有力。
“小舒,齊夫人就交給你了。”無恤從肩上取下一根藤條交給了於安。
“放心吧!”於安拍了拍無恤手臂,接過藤條大步走到魯姬面前,一頷首:“失禮了。”
無恤隨即又取下剩餘的兩根藤條,一根丟給了阿魚和陳盤,自己拿著另外一根走到我身邊:“丫頭,你就湊合著和我綁在一起吧!”
我笑著朝他張開雙臂,他低頭將藤條的一頭緊緊地捆在我腰間:“阿拾,你可害怕?”
“同你綁在一起便可與你生死相隨,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山風越來越大,山頂上不斷有石塊從我們身邊滾落,可握著腰間這根藤條,我的心卻變得格外寧靜。
“好,走吧!”無恤一聲令下,暗衛們一個個從陡坡上跳了下去,動作乾淨利落,迅捷有序。
無恤帶著我,快奔幾步從坡上躍了下去。我抱著他的腰,緊緊地閉上眼睛,身體飛速地降落,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雨點似乎變成了冰粒,落在臉上針扎一樣地疼。
“阿拾……”
大風之中,無恤的聲音一下就被吹散了,我堪堪只聽到開頭兩個字:“你說什麼?”我睜開眼睛湊到無恤耳邊大喊。
這時,天際忽地閃過一道白光。藉著閃電刺目的亮光,我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此山的山脊到了我們腳下似是被人從上而下斜斜劈了一刀,光裸陡峭的巖壁如一面巨大的銅鏡垂靠在山腰上。風越刮越猛,雨勢越來越大,巖壁上雨水分流匯聚,如奔湧的溪流急瀉而下。那些生長在巖壁上的苔蘚吸足了水份在電閃之間隱隱閃動著墨綠色的光澤。
在天樞時,醫塵曾告誡過我,入山採藥時若遇到乾燥粗糙的陡坡尚可勉力一試,若是碰上長了青苔的岩石,即使巖縫裡的藥材再珍貴也絕不能輕易嘗試。
“這裡太滑了,不能走”我湊到無恤耳邊大聲喊道。
“小舒,你那裡能下嗎?”無恤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站在右邊一塊大石上的於安大喊了一聲。
“不行太陡了”於安死死地拽著魯姬的胳膊,往山下看了一眼。
這時,頭頂驟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狂風像脫了韁的野馬從山頂直衝而下。
我被風推著往前撲去,無恤一把扯住我飛快地蹲下了身子。
眼前陡峭的巖壁和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把我們死死地困在了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