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章死寂29章笑意

米女史聲音平靜有些空洞，她說得話字字清晰只是沒有半點感情，就如同說事情同她自己完全無關；不管是她提到貴妃還是提到她自己，聲音都沒有任何變化：高高上貴妃似乎也並不放她眼中。

紅鸞就跪坐她身邊，聽她話聽得心中發毛忍不住看她一眼，才發現她是閉著眼睛說，臉上神色平靜如同是自言自語無聊話般；紅鸞心微微一跳心中生出不好預感來，不過她並沒有多事只是低下了頭。

再怎麼說她也不會同情一個害過自己，要把自己害死才能安心人：她向來不是個善良人，且很記仇。

“掌工大人哈哈我們貴妃娘娘有所差遣我們照做，只要告訴她一聲就可以；我想著能拿雙份賞銀，可真是天上掉陷餅好事兒，自然就應了下來。”米女史說話根本不理會身周人反應，只管一徑往下說：“就像貴妃娘娘差遣我們一樣，那位貴人也沒有讓我們做過什麼太大事情，我們樂得逍遙自，以為這樣好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

“直到宮奴院換了掌院，也不知道為什麼宮奴院忽然變得炙手可熱起來，上自貴妃娘娘下到女官、宮女紛紛盯緊了那不起眼地方；而我們也收到每人一百兩銀子好處，還有一百兩用來打點，讓我們想法子把宮奴院掌院除掉，把宮奴院事情攪得越複雜越大越好。”

“我們認為一個宮奴出身女史有什麼了不起，可是卻接連失利——具體事兒掌院女史知道，宮奴院人也知道我便不多說了；就算我們前面屢次不成功，但掌院大人依然有機會給我們，於是我們就安插幾個人進宮奴院，想破壞修繕進度好讓太后娘娘降罪到宮奴院；掌工大人曾說，至不濟也要讓貴妃娘娘降罪，到時候再想法子把事情鬧得再大些讓太后娘娘知道就好。”

米女史就用一種聲調不急不徐講敘著，不用人詢問、看她樣子就算是有人詢問她也不會回答。

紅鸞注意到她開口自稱是我不是奴婢，知道她已經心知自己是必死，看來她傷勢只是被壓制住了，終依然是難逃一死；既知死期，紅鸞也就明白她為什麼會如此平靜——世上還有什麼可畏、可懼、可讓她激動。

如果不是因為花掌工心毒她要來親自報仇，說不定她根本懶得開口說這些要和她永遠無關紛爭了。

麗貴妃被米女史一次又一次提及，但是她神色自頭到尾沒有變化，沒有開口斥責米女史；福王也彷彿沒有聽到自己母妃被人提到，雖然米女史口中沒有說出麗貴妃做過什麼，但是她培植自己勢力已經是大罪：六局只聽從皇后一人，沒有皇后現能掌控六局人也應該是太后。

康王臉色變了，但是他並不是沒有半點心機魯直之人，看到兄長和母妃默不作聲、面不改色他也就握拳忍下了，沒有開口喝罵米女史。

大殿之上靜只飄蕩著米女史聲音，偏她聲音空洞，居然讓大殿平白多出死寂感覺來：是有聲音，但是比沒有聲音還寂靜讓人受不了。

“掌工大人說，只要宮奴院女史被降罪，憑女史院中那些各宮主子人也會讓太后娘娘震怒，自然那些人再也不能染指宮奴院；到時候宮奴院也就會落到我們那位暗中主子手中，我也不明白要個宮奴院做什麼啊；可是掌工大人說了，宮奴院能做事情多了去，而且就是因為沒有人注意到所以比六局、二十四衙門裡任何一處都好。”

“我不懂，我也懶得去想，反正有一百兩銀子啊；為什麼要除掉紅鸞女史，”米女史說到這裡忽然睜開了眼睛，她側頭看向身邊紅鸞臉上露出笑意，只是她笑意沒有眼中出現，且極為空洞，平空讓人看得心時發毛：“我們掌工大人說，紅鸞女史誰人也不是本來極好，但是此人不會被收買所以要除去等著看下一位女史會是誰，如果能收買好了。”

紅鸞被她笑得臉色微變，一來沒有太后等主子吩咐她不能隨意開口說話，二來也是被米女史笑容嚇到了，所以呆呆看著米女史心中是完全空白。

“你很好很聰明，比我們三個都聰明；”米女史忽然不再說下去，她眼睛對上紅鸞眼卻又好像沒有看紅鸞：“沒有依仗、有自己堅持你不死實是沒有道理。”

這算什麼，警告？詛咒？紅鸞看著米女史空洞眼睛，分辯不出來；但是這樣兩句話當著宮人如此多貴人說出來，對她來說絕對是禍不是福啊。

米女史難道依然沒有想明白，依然恨自己所以她來報仇不只是針對花掌工一人，還有自己嗎？紅鸞鼻尖汗珠越來越大，顫微微就要滾落下來：有她這麼兩句話，自己今天不死以後萬一礙著某位貴人事兒、或是某位貴人想用到她這個位置上人，優先考慮就會是除掉自己吧？

早死晚死，就像米女史所說那樣：你不死實是沒有道理；被宮中貴人們視為眼中釘不死還真是沒有道理了。

米女史說完後緩緩合上自己眼睛繼續說下去：“可是紅鸞女史卻不肯被我們算計，她比我們聰明嘛，所以拖延修繕事情被她想出法子來應對，我們如果按原來想法做就要搭上那幾個宮女；那幾個宮女當然是不肯同意，於是我們就想了另外一個法子。”

“讓幾個宮女收買宮奴，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們三人都這樣認為；可不，我們也是一百銀子買出來勇夫呢；”她說到這裡又空洞笑了笑，這次笑只能算是扯扯嘴角：“讓兩位宮奴把殿角修不好，到時候只要掉落下來就是大罪，定會宮中掀起大事。”

“殿角如何能修得表面看不出來其實根本沒有修好，還有殿角上彩繪也暗中動了手腳同原來並不相同，都是由掌工大人把畫好紙親手交給了徐三，再由徐三交給宮奴；徐三是不是看過那幾張紙我便不知道了。”

米女史說到這裡有些累了，她長長吸了一口氣。

29章笑意

紅鸞看米女史臉上紅暈消掉不少，臉上隱隱透出幾分臘黃來；心中微微一跳看向上座太子，看到太子正吃茶；那秘色牡丹紋茶盞擋住了他大半臉，她匆匆一眼根本看不到他臉上神色。

現這個時候還能安穩品茶，就可以看出太子其實並不乎米女史生死；紅鸞有點兔死狐悲之感，雖然她和米女史有過節不可能對米女史生出同情來，但是同為宮中女史今日之米女史，誰能保不會成為明日她。

對於宮中貴人們來說，她們這些伺候人算什麼；米女史是自己自甘，也是形勢所逼，是被人謀算，只是這些於太子、太后等人根本不會意，也不會去想。

貴人所想是天下、是大局，是她們自己以及她們背後整個家族將來；米女史原本是某人手中棋子，現是太子棋子，關鍵於棋子作用而不是它生死，何況是棋子喜怒哀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