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定劑。”護士冷眼看我,“不會對她造成傷害。”
我遲疑了下,半響才放開護士的手,讓她把針裡的藥劑打入葉子的身體裡。
藥效很快就發作了,葉子的笑聲終於漸歇,彷彿一個十分倦怠的人,雙眼開始一點點合上。
哪怕如此,她仍盡著最後的力氣抓著我的衣服,半合的眼睛也把焦點對準了我,在那逐漸遲鈍的目光裡,隱隱流露出祈求的光。
但她終究什麼都沒能說出口,雙眼閉上了,腦袋一歪,倒在護士懷裡,一直抓著我衣服的手,也因為無力再握緊而鬆開。
突然的,我有一種她可能會就此睡過去再醒不過來的荒謬感覺,下意識地就想把她抱過來,但護士卻把我隔開了,不讓我碰到她,我剛想說話,魯醫生已經橫到了我們之間:“病人現在需要休息,三位,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護士在他的示意下,抱著葉子就要離開,我急急地喊道:“站住,不許把她帶走!”
可護士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連稍稍停頓都沒有,繼續半抱半拖著葉子往五樓走,我急了,剛想衝過去,一個垃圾桶飛過去,砸在了護士的小腿上,她一個趔趄,抓住扶手才站穩。
我悄悄給仇詩人豎起拇指,然後繞過魯醫生走到葉子身邊,想將她從護士手中奪過來。
“班小姐,”魯醫生不急,淡淡地道,“或者說,長官,您要把我們的病人帶去哪?”
“我……”
“帶去你現在住的宿舍,還是,”他推了推眼鏡,鏡片上折射出冷芒,“帶她離開‘日暮’?您可別忘了,她不僅僅是病人,她還是犯了幾條人命的罪犯,您要是把她帶走,罪名可不亞於劫囚!”
我朝葉子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
“是,您也可以說只是把她帶回你現在的宿舍房裡待兩天親自照拂,可這有什麼意義呢,您遲早還要讓她再回到這來,再交到我們的護士手中,您現在對我們不滿嗎?到時候,您可能會更不滿。”
我惡狠狠地轉頭瞪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雙手交叉在腹前,講理地警告我:“我的護士們也是有情緒的,您今天不願信任她們,明天,她們就會讓你明白,什麼才叫,不信任!”
這是在威脅我?
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威脅很有用,除非我現在就能帶葉子離開這裡。
魯醫生見我氣得狠,放緩了態度:“我能夠理解您,很多病人的家屬看到自己的親人受這種折磨,都會很難受,可您要知道,治療是必須的,這是過程,指不定哪天,她就好了。”
我只能在心裡冷笑,交給他們的病人,真的能好嗎?
可我能怎麼辦,我能帶葉子離開這裡嗎,並不能!
停在空中的手慢慢放了下來,護士撞開我,兩個人抱著葉子帶往樓上去。
垂放下來的手緊攥成拳,指甲幾乎陷入掌心,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不、爽!
一隻胳膊搭在我肩上,仇詩人將我攬進懷裡,沒有特意壓低聲音地對我道:“會好的。”
我抬頭,對上他漆黑的眼眸,激昂的情緒依然激昂,但心裡已有了把握,別人可能會以為他的意思是,“日暮”會把葉子治好。
真實的意思卻是……
我朝他笑笑,伸起手握住他放在我肩上的手。
除了葉子這個插曲,接下來的查詢很順利,綜合樓每一層都走了一遍,沒有任何問題,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著,病人該治療治療,該溜達溜達,該關起來的關起來。
然而,越是一點痕跡不露,越是正常,反倒,越不正常。
連地面都清潔溜溜,躺在上面轉一圈,估計衣服都是乾淨的,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
看來一個晚上的時間,或者在我們來之前,他們就已經開始清除任何證據了,越是這樣,我越能感覺到,他們要隱藏的秘密,一定非常驚人。
晚上十二點,我和仇詩人準備就緒,打算再一探那個林子,綜合樓或其他樓肯定已經查不到什麼了,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個林子。
可我剛要爬上仇詩人的背,門就被敲響了。
敲門的人動作很輕,顯然也是怕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