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丫鬟踏進房門,一個白玉托盤內端放四個香橙,氤氳水汽從通透金黃的橙身上冒出,撤了吃完的餐盤,把托盤小心翼翼地擺放在木几上,躬身請示世子後退出廂房。
“來,來,來,留蘇哥哥,葉洛,蓉兒過來圍坐。這是香橙清蒸蟹,在北地很是難尋,其味一絕,醒酒養顏,算得上是人間奇品。其材取於南地,十月贛水山野的香橙,經保鮮運輸才到府上,閘蟹也是稻香水壟間的蝦米餵養,取其蟹黃蟹肉,經溫火慢蒸,橙汁酸爽入肉,嫩而絲滑,成此菜品。”
楚蓉兒心裡嘀咕,雖是飽撐,但此等美味怎能錯過,竊竊想到動勺那一刻的佳餚風味,足可撼動味覺神精。
楚蓉兒揭開橙皮蓋,嫩黃汁水裡浮動著嫩白蟹肉,一勺下去黏黏糊糊的肉絲喂進嘴中,久不下嚥,一旦入了腸胃,再也享受不到此等滋味,只想綿長美味慢慢滋嘗。
葉洛自是粗放一些,一個香橙端在手中,跟喝稀飯一般,舉橙壁貼在唇邊,滋溜滋溜下嚥,蓉兒僅吃了兩勺,他就已經吃罷,擺手稱讚滋味絕佳,不枉如此珍貴食材。
吃罷,幾個人的酒力勁還在身上,也不見僕人傳話魏伯伯回府,時日已經向西移動,驕陽也收斂了光熱,漸漸暗淡,房中爐火升溫,頓覺身上睏乏瞌睡,三人就仰翻在地板上四平八叉入睡,睡鼾如雷,不經片刻就入了夢鄉。
楚蓉兒招呼丫鬟收拾了木几上的殘羹空酒瓶,自行找來幾條鵝毛絨毯蓋在他們身上。
出了廂房門檻,繞過迴廊,日近黃昏的溫暖撒在臉上甚是舒服,親臨梅樹下踮起腳尖,在三棵梅樹上折下枝枝早開的梅花,八瓣紫梅的馨香湊在鼻尖入肺。
蓉兒興起,原地輕舞,獨特的劍步和曼妙的舞步結合,玉蔥手指和柔水柳腰彈轉,一顰一笑,多姿嫵媚,秀出千種風情。
七步外的僕從丫鬟也頓足觀賞,手中無措,完全沉醉在水袖絨衣下的美人婉轉,輕輕讚歎:“世子殿下哪裡尋得的美人這般靚秀,看來是好事將近了,還能有幸在府中再多看幾回。”
楚蓉兒隱約聽見那些下人隱隱評說,就住了腳步,拿著數枝紫梅回了房中。
那群僕從也各自散場,拿了茶盞掃把各自做事去了。
找來花瓶胚子插了紫梅端在手上,三個醉漢已經洗漱了一番,睏意全無,精神抖擻。
魏荀吩咐丫鬟帶著楚蓉兒去看今夜暫住的閣房,蓉兒就蹦蹦噠噠在迴廊上轉過假山石橋,去了西苑。
一切置備妥當後回到魏荀廂房內,卻不見人影,只見楠木桌上留下一封書信,三人不知所蹤。
拆信讀看,楚蓉兒氣不打一處來,跺腳踹踹地板,隨著一聲“啪啪”的響動,腳尖也感受到了一絲痛感。
想必三人又去鬼混,哪裡還有個正形,只是覺得葉洛也不該隨他們一行同為汙穢,氣又勝一籌。
紅袖館,幽州銀錢的流轉要地,此處逗歇的主兒,不是腰纏萬貫的富賈,就是權臣貴宦,夜夜笙歌,歡飲春宵。
在整個渭國,聞名遐邇,屬於三教九流末梢的枝頭鳳凰,就連外族的顯貴都不惜重金偷渡入境,解解豔香美伶,玩弄風花雪月。
三位美男子下馬入館,並未受到特別待遇,魏荀可是憤懣,點名找那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