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了坊市,徑直奔向“花陰酒家”,拿了兩罈美酒提吊在手上,拍案几兩碎銀子,吩咐店家小二一併牽來兩匹棕紅色汗血馬駒。
先前結草而拜的兄弟,魏家世子魏荀還曾飛鴻書信於留蘇,誠邀作賓,傾說最是喜歡哥幾個圍坐一起飲酒談色,述說諸侯暗鬥,女姬風流,更是難忘“花陰酒家”的醇釀,圍爐賞雪。只是年紀長了,聚少離多甚倍,難逢機緣是愁。
如今正是時候,帶著蓉兒,葉洛一同去幽州牧魏家作客,想必年前能回楚府,年祭家祖。
走出酒家門欄,留蘇跨上馬背,蓉兒也隨之上馬,緊環著哥哥腰腹。
楚蓉兒對視一眼輕蹙眉目笑道:“葉洛,可敢與我哥哥賽馬一番,他的騎技,可是渭國才俊中的優者。”
留蘇也是撇了撇嘴,轉首憨笑,得到妹妹褒讚,心裡如同古井泛波的驚喜。
葉洛飛身上了馬鞍,皮鞭在手中輕搖,都是青蔥年紀,心裡自有一股好勝之心,傷勢正好初愈,可在馬背上試試身手,免得久坐而不知經脈舒痛,內力消彌。
偌大的坊市街道上人流稀疏,倒可一試,賽馬本是曠野田道之間為妙,只是興致驟起,隨即就決高下。
楚留蘇兩胯用力,鞭策之聲在汗血馬胯骨的股肌上拍打而下,飛馬蹄疾,衝出酒家店門前的長街。
葉洛鬆開韁繩,左手裡的力道稍稍控制著馬駒的疾奔步子,以免前半程耗盡力氣,後半程只能力乏仰倒。
記得在西塞十六州的境地,騎射之術作為淳樸民俗,三年前在馬背上彎弓搭箭,三箭射鷲之舉歷歷在目,實在痛快。只是物是人非,年輪暗換。
楚留蘇不愧是渭國的善騎之人,負載兩人卻把馬駒馴得如同一體,在彎街路口自減速度,輕籲之聲繞耳甚是美妙,略帶一種輕柔之美。
葉洛還在驚訝中沉浸,神色恍惚,立刻便拉開了五十步的距離,緩神過來,只得雙股用力,拍馬猛追。
馬力畢竟相近,短途賓士後四蹄鬆弛,加勁提速的力道兒再無。正是如此,葉洛佔盡便宜,雖說蓉兒是個清瘦胚兒,正是少女年紀,重量也有近百。
兩馬並驅,葉洛譏笑回眸,盯著蓉兒神色,揚鞭。
“駕,駕……”
聲音回傳到楚蓉兒耳中,看他得意的勁兒,氣得悶哼一聲。
戳戳哥哥的肚皮,示意揚鞭趕超。
只聽留蘇哥哥一聲嘆息道:“汗血馬已經使了力氣,再加鞭驅策無異於害了它的性命,極有可能肝腸鼓脹,仰翻在地。”
楚蓉兒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失落,本想炫耀一番,不曾想被葉洛超越,聲音變得低沉,緩緩道:“是追不上他了?早知道我就與他同馬,省得他得意恣肆。”
“哈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葉洛兄弟有此等騎術固是好事,你就無需小孩子般置氣,改日讓他教你騎術,他的技藝絕不在我之下,你可是要虛心受教。”留蘇輕搖著韁繩,語重心長地講笑。
柳街盡頭處,暗巷裡突然跑過兩個玩鬧的童稚,一男孩兒隻手捏著半顆紅嫩蘋果啃吃,後面的小女孩子猛追,不知嘴裡咕噥著什麼話,聽不真切。嬉鬧間並未注意飛馬疾馳而來。
葉洛面色乍然鐵青,驚詫萬分,情急之下勒馬必定造成馬踏傷殘,甚至傷了兩個孩子的性命。
“嗖……”
葉洛騰空踩在馬鞍上向前一個箭步,撲身上前,雙臂摟住兩個小孩跟圓鼓球一樣滾到街旁一側,手上皮肌遭受石磚磨擦,血絲漸漸滲出。
後面楚留蘇見機不妙,忙勒馬跳身下來,奔到葉洛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