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憂色,一句話說不下去,其實他是擔心自己的父親張文遠,這一次道門出征莫土,一到此地,張文遠就因為燕子樓樞密閣長史的身份,被玉虛子下令軟禁起來,而此行路上,直接被掌教封了修為,無自由行動能力,遇到妖魔恐怕只有等死了。
荊葉見他憂慮,便道:“你也不用擔心,他們修為不弱,魔族要拿住他們也絕非易事,再者咱們在周圍找一找,說不定能遇到蜀山長老”。
張玉謙點頭答應,有些失魂落魄,甘露穎自始至終都沒和荊葉說話,站在道門弟子中與人竊竊私語,好似在打聽荊葉的來意。
身陷囹圄,同門的犧牲與死亡的陰影縈繞心頭,道門弟子一個個失魂落魄,眼神迷茫,不知道在這一場大戰中能否苟全性命。
好在有荊葉、蘇步青、祁烈三人在,可保道門弟子無恙,不管他們心中對荊葉如何看法,也都自行跟上荊葉等人的步伐,繼續往北搜救被圍困的道門弟子。
蘇步青負責一路保護道門弟子,好幾年沒見,大師姐段紅藥便逮著荊葉問個不停,問他下山以後的事情,問他那個蕭家大寨有沒有小胖子說得那麼玄乎,問他怎麼就突然這麼厲害了,好像那些聖人一樣!
荊葉含含糊糊答應,倒是發現呂晨話少的可憐,大師姐對他頤指氣使的,喝罵中透著一縷溫柔,呂晨自是任勞任怨,小胖悄悄拉過荊葉,偷偷說道:“四師兄,你不知道,大師姐和小師弟都住在一起了好長時間了”。
“啊!”荊葉目瞪口呆,段紅藥卻好像聽到了小胖的話,一把扯過文浩的耳朵,喝罵道:“小兔崽子,你說什麼!有膽你給老孃再說一遍!”
小胖子被扯疼了耳朵,有四師兄在場頓時來了底氣,當著眾人的面大聲叫道:“哼!說就說!別以為我不知道,好幾天晚上我都看到呂晨半夜摸到你房裡去了,有時候你也往他房裡跑,還有一次,呂晨在院子裡抱著你要脫你的衣服,被我給撞見了,你還揍了我一頓,怎麼,你們敢做,還不讓我說了!”
荊葉當場愣住,周圍道門弟子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向著段紅藥望來,段紅藥臉色刷的就紅了,那叫一個尷尬,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哪知先前沉默寡言的呂晨突然站出來道:“實不相瞞,我與大師姐確實情意相投,我們的親事師傅也答應了,師傅說這一次六道御魔結束,便許我們再紫竹峰上結為道侶”。
段紅藥面紅耳赤掐呂晨的胳膊,呂晨渾然不覺,荊葉當即笑道:“如此,大師姐心有所屬,你們共結連理,真是可喜可賀!”
荊葉一說,便連一旁的張玉謙也站出來道了一聲恭喜,周圍道門弟子也相繼道賀,小胖子兩眼一眯叫道:“你們要成婚啊,大師姐,你看這收份子錢的事是不是由我代勞”。
回應他的就只有一句:“你給老孃滾遠點”,若不是呂晨攔著,小胖子保不準要捱上一腳。
這一場景不禁逗樂了眾人,沉悶壓抑的氣氛也有所緩解,眾人出谷之後又接連遭遇妖魔主力軍隊,但祁烈和荊葉的存在,儼然是兩尊殺神,他們尤其善於大開大合的殺伐,道門一眾弟子在看過荊葉出劍以後,不禁倒吸涼氣,想不到曾經的六脈會武頭籌而今的實力已然不亞於聖人。
段紅藥更是看呆了,這還是他印象中那個陽光明媚的青衫少年嗎?少年已經長大,他現在回來可以保護他們了。
再往北走了百里,路上便遇到成群結隊突襲的道門弟子,荊葉他們救下不少人,其中不乏蜀山紫衣長老,各大道派名宿,除此之外,他們遇到了蜀山七劍中的兩人,一死一傷,褚亮揹著盧劍南的屍體在一群妖魔的圍攻下奄奄一息,被救下後直接昏死過去。
褚胖子得虧是肉厚,渾身是血,身上滿是刀口,荊葉給他服了丹藥,又做了簡單的包紮,沒多久褚胖子就醒了,醒過來就問盧劍南在哪,聽說眾人已經就近掩埋了盧劍南的屍體,頓時嗚嗚痛哭起來,他這一哭引得甘露穎和幾名女弟子也哭上了,悲痛欲絕。
這一戰對於道門弟子而言,太過慘烈,蜀山道門更是一戰損失了八成弟子長老,能活下來的實屬不易,此時他們已經林林總總的集聚了四百多人,如此多的人一起行動,實在太過礙眼。
不得已荊葉便在附近找了個相對隱蔽的地方,又在四周佈下陣法,讓這些人暫時穩定一下情緒,留下祁烈和蘇步青看守,也可保證他們的安全。
荊葉獨自一人繼續向北御劍前行,而自空中俯瞰下去,莫土崇山峻嶺烽煙瀰漫,滿目瘡痍,大片大片的叢林在火光中化為灰燼,山野大地好似經過地震一般,四分五裂,最觸目驚心的是遍地腐屍碎肉,無窮無盡濃郁的血氣似紅紗一般在空中漂浮,血腥刺鼻的氣味令人噁心作嘔。
戰爭的慘狀盡收眼底,荊葉繞了幾個來回,再沒有發現道門弟子的蹤跡,倒是山野裡狂奔怒吼的妖魔此時開始大隊大隊的聚到一起,井然有序的向著南方奔走,妖魔長長的隊伍在山嶺間延綿而去,不見盡頭。
荊葉終於停止了再往北行的念頭,隱在空中御劍向南,尾隨向南而行的妖魔大部,不知道這些妖魔接下來又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