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扶梯子緩緩往下退,趙崢見了忙上手去扶:
“你慢點!別摔著!”
雙腳終於落了地,只見那籃子裡放著一個青花瓷的蓋碗,邊上放著一圈炸糕和炸果子,剛出鍋的,熱騰騰的香氣撲鼻。
“你嚐嚐!可好吃啦!”
雪河兩指捏起一個來,先送到他面前。
趙崢笑著咬了一口,焦黃酥脆,確實不錯。
“你等會兒!”
說著,雪河就丟下趙崢,一個人拎著籃子跑到隔壁去,把炸糕分了幾塊給小丫頭們,又嘰嘰喳喳說了會兒話,這才回來拉起趙崢的手一起回了永樂殿。
趙崢這才注意到,她腰上那個趙文烈送的純金玲瓏扣不見了。
雪河先給他盛了碗粥,端到面前:“你嚐嚐,粳米粥可香啦!”
“你倒是會做人,怪不得一堆人都向著你說話。”
趙崢笑道,又指著她空蕩蕩的腰間:“那小玩藝兒呢?前幾日還見你歡喜得什麼似的。”
“賣了。”
“誒?”
趙崢一愣。
“你們王府的伙食也忒差!”
雪河搖頭嘆氣道:“我請你吃東西,對你不過就是換換口味,嚐個新鮮!可住我隔壁那些小丫頭們可慘啦,平日連個葷腥都見不著,我就把東西賣給外頭擺攤的大叔,換了好些好吃的呢!那大叔人可好啦,還說會天天來送東西來給我吃。”
王府上下大小事務皆是王妃打理。如此勤儉倒不是因為她待人刻薄,而是她深知寧王的野心,於事事處處細微之處皆是精打細算節省開支,要知道,這節省下的每一分一毫可都是將來起兵造反的資本。
“哼,你抵給他的東西,都可以買下他全部家當了。”
趙崢冷冷吐槽道。
“反正我留著也沒用,白惹你不高興,何苦來。”
趙崢聽了一驚,支吾道:“……沒有啊。”
雪河白了他一眼:“誰小心眼誰自己知道。”
趙崢低頭喝了口粥,說道:“改明兒我送你個好的。也就這幾日,朝廷的賞賜就要到了,你隨便挑。”
“我才不希罕呢。”
說話間,只見趙文烈滿面春風地大步進來,估計是沒想到雪河也在,愣了愣神,慌忙垂下眼睛向上行禮道:
“父王,朝廷的賞賜到了!使者正在前廳喝茶。”
“臣妾告退。”
雪河知趣地起身,行了個禮,便往內室迴避了。
不一會兒,宮裡派來傳旨的太監帶著御賜的、貼著皇封的幾個大木箱子進了永樂殿,隨後,王妃帶著府上幕僚、當地官員、營中武官也紛紛前來道賀。
“嘁,就會說漂亮話!”
雪河坐在窗前,托腮冷眼瞧著絡繹不絕前來溜鬚拍馬的官員們,酸酸地自語道:“就你們那慫包王爺,還能幹成這麼大事?也不動腦子想想!要不是姑娘我……哼哼。”
然而現實的世道就是,她的身份不過是個侍妾,甚至連拋投露面的機會都沒有,只有王妃才有權利站在趙崢身邊接受眾人的奉承和磕頭。
身為一個王爺最為寵愛的私有財產,她就只能躲在安靜的內室,默默畫圈圈詛咒那正在賣力演出的戲精。
然而以雪河這種只要閒著便要生事,並且唯恐天下不亂、亂也更要亂上添亂的性格,怎麼可能乖乖呆在一個人呆內室悄咪咪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