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忘了?”
他似乎難以置信,還顯得年輕的面孔,雖然冬夜自己才六歲,但是作為新來的老師的他也不到二十歲吧!
“忘了?!是有什麼需要值得記住的嗎?還是說。”
心裡隱約存在著阻塞,冬夜並不清楚這種存在的真正面目,但是他開始察覺到了,自他新生以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果然!”
看著冬夜,對方臉上浮現了過分複雜的表情,似乎是因為冬夜適時的沉默讓他認定自己猜中了事實。
當然情況確實如此,他忘記了,或者說,無意義之間的省略了,被新生的喜悅衝散了,那名為搶奪的惡行的真正的“罪”。
“或許這樣也更好吧!”
他自顧自的說著,真是的,每個人都是這樣的自作主張,什麼呀,忘了什麼的,想要了解啊!想要了解“自己”,瞭解這樣的一個人,畢竟我犯了名為“貪婪”的原罪呀!
“發生了什麼?不,告訴我,我忘記了什麼?是很重要的事吧!沒錯吧!告訴我!”
強調的發言,第一次,出乎了對方的意料,似乎是以往沉默的形象過分的深入人心,讓他有些難以適應冬夜此刻的改變。
“你父親的事情,你真的忘記了?”
這是什麼?這算是什麼?以為我在開玩笑嗎?自顧自的認定對方只是強裝著堅強嗎?沉默者總有著比擬他人的堅韌,或許是這樣吧!
“我父親,他••••••?”
明明接下來要問“他發生了什麼?”但是這樣的下意識的問話,在要說出口的時候,咽喉卻像是卡殼了一樣,恐懼的阻塞感讓冬夜說不出話,為什麼?這樣的答案需要去尋找嗎?
“雖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來找我••••••”
後面的話聽不清了,因為一切的注意力已經放在了眼前閃爍不斷的圖片上,僵直的圖片像是走馬燈一般不斷的穿梭,串聯,連環畫的畫法和原理,這算是什麼?講故事嗎?放電影嗎?
明明像是旁觀者的看著,但是為什麼?手不知什麼時候伸到了胸前,感受到溼潤的掌心之中,那沉溺的水漬近距離的彈跳到了臉上,似乎很難受的感覺。
“我想回家一趟。”
打斷了自言自語的對方,冬夜的話語並不是尋求對方的同意,單純是一種通知,下一刻,他無視了耳邊響起的上課鈴聲,時間依然流逝的很快,但是他已經不在意了,不,應該說已經太晚了!
“喂,流川?你怎麼了。”
慢走,快步,小跑,快跑,腳下的動作以及速度的極速轉變,這一瞬間,冬夜無視了一切,無視了他的呼喊,無視了他對於自己的關心。
徑直的路徑像是本能存在的,浮現在他的眼前,最短,最快,最迅速的回家,這是他此刻最重要的目標,因為懊悔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絕望的情緒在滋生嗎?明明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六歲的孩童此刻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腿腳不斷的向前划動,一步又一步沉重的踏足在大地之上。
他異常的行動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但是他沒有時間去在意那些,甚至於當某個綠色的身影從他身旁快跑錯開的同時,他依舊直視前方,那是一雙直盯目標的眼睛。
綠色的身影一如往日的步伐,在這場普通的邂逅之後,突兀的停止了,是他累了嗎?學會了放棄?
僅僅一瞬間的遲疑之後,步伐卻依舊堅定的運動起來,不過往常笑顏綻放的面孔收縮了起來,帶著異樣的彆扭。
冬夜瘋狂的跑著,速度並沒有因為腿腳的逐漸虛弱而緩慢下來,越來越快,明明身體沉重的像是陷入泥沼,但是腳下卻像是踩在了冰面上,摩擦力小,甚至於沒有摩擦的驅使著他。
沒有退路了,他這樣的想到,或許也就意味著他需要再一次做出選擇。
往昔短暫的上學路,這個時候卻格外的漫長,明明想要最快的抵達家裡,但是實際上卻依舊沒到嗎?是在畏懼嗎?因此無意識的逃避了嗎?
快點,再快點,意識繼續的狂暴著,這一刻,如果不用盡全力,冬夜會感覺到不安,他不安於自己不能控制自己,這樣的偽命題?
“到了。”明明前一刻還在極速的衝刺之中,肌肉甚至於因為這樣不顧一切的亂來而撕裂,但是在走到了門前的時候卻異樣的靜止了,無論是他的身體還是他認定的時間的步調。
周圍是詫異而不加掩飾望來的目光,不要去管,明明一直這樣想著的,明明也是一直這樣踐行的,但是為什麼?
目光轉移了,不同於早上那時的善意,此刻充斥了名為“憤怒”的情緒,兇狠的目光完全不像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一瞬間和那樣的目光接觸,也難怪自詡為成年人的鄰居們,一個個不自然的移開了和他對視的這樣難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