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逸閉上眼睛靠著車椅,他幽幽道,“怕是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程青寧心中一沉,那預感卻是如他此刻所說,真當發生這一切後,卻是這樣的荒唐。如果說愛情的背叛會讓人如此痛苦,可親情的背叛卻是能夠讓人絕望,而這雙重之下本就沒了求生意志的人,還要怎麼活下去。
“至少她現在還活著。”李承逸的聲音傳來。
……
然而,宋七月這活著卻是生不如死。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飛快的度過裡讓人不知道究竟是過了多久。直到在傍晚時候的小路上,紹譽突然說,“爸爸,蓮花開了!”
蓮花開了。
莫徵衍茫然了下,蓮花怎麼就開了?
“已經六月了!蓮花都開好了!”紹譽喊著,“今天我有問魚塘那裡的經理叔叔,他告訴我蓮花已經開好了!”
“爸爸,你帶我去看媽媽吧,我們一起去爬山一起去拜拜好嗎?”紹譽心心念念,他等著蓮花盛開,等著那一份許諾的誓言實現。
可是莫徵衍立定在那裡,他想起這一切,想起這所有一切,都感覺這樣寂寥。對上紹譽的臉龐,他又要食言了,他又要對著孩子說謊了,“紹譽,媽媽她還沒有好,我們再等一等好嗎,等再過一段日子,爸爸,爸爸……”
話說到這裡,連自己都覺得無法繼續,莫徵衍頓在那裡。
父子兩人面對面,只在六月的暖風中,紹譽突然問,“媽媽生我的氣了嗎?”
“她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所以才不認識我了?”孩子還在問,“是不是因為上次爸爸你讓我向媽媽道歉,可是我沒有,所以媽媽生氣了?”
上一次,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是因為孩子無心的話語傷害了宋七月,那時他發了大脾氣,孩子寧可罰站也不道歉。可原來,他還一直都記得,就在莫徵衍都忘記的時候。
“我都有乖乖上學去,在學校裡也有聽老師的話,每天吃飯我都有好好吃……”孩子說著這段日子以來的一切,他那樣的渴求,那樣的恐慌,小手還抓著那頂小黃帽,“可是,可是媽媽還是沒有回來,我道歉好不好?”
“我去道歉,”紹譽認真的說,一雙眼睛紅了起來,“我向媽媽道歉,爸爸,你帶我去見媽媽吧!”
“我以後一定不會讓媽媽再生氣了,我保證,我真的保證!”卻是孩子朝莫徵衍許諾,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和等待突然都爆發了似的,“所以帶我去”
紹譽哽咽著突然喊道,“帶我去媽媽那裡!”
那手裡的小黃帽都掉落在地,在男人面前,孩子痛哭出聲,那是嚎啕大哭,止也止不住。
不認識的路人,只以為是父子兩人因為小事而發生了爭執,大概是父親在教育兒子,所以那孩子才哭了。
就在偶爾間人來人往的路上,男人抱住了孩子,那淚水全都滴落,落在了他的脖子裡。
一陣溫熱,貼著他的肌膚,落入他的心裡去。
那不知是什麼東西,卻也忽然從男人的眼眶裡落出,落在了孩子的衣服上,映溼成一個陰影的雨點。
……
六月裡的治療並不順利,許是刺激過度,所以宋七月近日的情緒越來越不能夠控制,突然間的她就會吵鬧起來。一旦歇斯底里後,就需要鎮定劑維持。可是鎮定不能夠長期使用,那是治標不治本。
“莫少,少夫人在裡面……”莫徵衍剛剛送完孩子過來,便是聽到了不願聽到的情況。
這樣反覆的病症眾人也都已經習慣,可是今日卻發生了異樣,因為宋七月對鎮定劑產生了抗拒,有了抵抗力。她開始嘔吐不止,身體不堪負荷,就在驚慌之中,醫生開始了急救,將她推進了急救室裡。
一番搶救後,宋七月才得以緩過來,又睡了過去。
莫徵衍一夜不曾離開,更不曾合過眼,本就兩鬢華髮,此刻一瞧,更覺得猶如染了一層霜一般。
次日眾人還在商議著要如何治療宋七月,要去往何處,離開與否的問題,哪裡才更能夠安好。
卻是突然,聶勳說,“如果再這樣下去,只能有一個選擇!”
眾人都看向了他,聶勳道,“催眠!”
眾人全都詫異了,宋七月如今已經是瘋瘋癲癲,又要怎麼被催眠?
聶勳道,“既然她現在已經記憶錯亂了,那倒不如讓她忘個徹底乾淨,就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當作誰也不記得了,到時候等她醒了,去哪裡都好,她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她願意選擇誰就跟誰。”
作為心理醫生的聶勳,在這方面自然是權威,他更是拿出例項舉證,也有相似情況的病人做過深度催眠,後來轉好,跟著父母回家去了。
聶勳又道,“拜倫教授,就是這方面的專家,他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做好這次的催眠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