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哥哥,這份責任,他願意承擔,是因為他有心。但是其實,他也可以不承擔的,這也不是義務必須。或許您會覺得我這樣說話很沒有人情味,太過自私,但是爸爸,一個人可以去無條件幫助救濟陌生人,也可以去幫助有困難的親人,可是如果這個人,是和自己的媽媽分享了同一場婚姻,又分享了同一個爸爸,您讓他要怎麼樣去面對?”
“宋七月!不要以為我包容你,你就可以在我這裡這麼口沒遮攔!”縱橫商場大半輩子的莫盛權,此刻怒喝!
“就算是您認為我大膽,我也要說!”宋七月的手攥緊了,“我不知道徵衍是怎麼學會接受,學會適應這個過程,但是至少,他能和柏堯斯年一起騎馬,能去看望楌遇,真心希望蘇楠嫁的好,兩個弟弟病了,他就立刻趕過去照顧。”宋七月面對著莫父說,“我知道的就是這些,還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
她問道,“他都做到了不是嗎?”
“或許,還不夠一百分,在您看來還不是最好,但是他已經用了自己所有的可能來盡這份責任!您呢?認可過他嗎?誇獎過他嗎?稱讚過他嗎?”宋七月疾聲問道,此刻詢問著莫父,卻不知道要從他那裡獲得什麼答案,或許只是一份認可,不屬於自己的認可。
宋七月的話語襲來,卻是這一刻讓莫父一怔。
“或許有過吧,這麼多年來,總是有誇過他的,我想他是心甘情願的,而且很樂意。”宋七月又是道,“只是您的認可誇獎,又有多少呢?”
莫父沉默了,他的手握著那菸斗驟然一緊。
“您又有多少時間來陪伴他?”不待他回答,宋七月又是追問,“一個人的心可以有多大,能分成多少份?一個人,又能得到多少?我沒有辦法計算,也計算不過來,那一定不可能平等!”
“其他幾位阿姨,我接觸不多,也不認識,我不好多說什麼,可是媽媽?”宋七月又是提起了莫夫人。
莫父陷入於另一場沉寂裡。
“媽媽喜歡跳舞,您不在的時候,誰陪她跳舞呢?就算是有舞伴,但是也一定比不上和您一起跳。”宋七月說著,她不禁回憶起先前他們兩人一起相擁起舞的畫面,此刻竟是難分真情,究竟又是有幾分,她輕聲說,“我想再好的舞伴,也比不您的陪伴。”
“還有那間茶室,媽媽喜歡茶藝,沏好了茶水,又要等誰陪她一起喝呢?您或許會說,老宅裡有管家有傭人,還有姜姐,是,他們都在,但是他們都不是您。”
“之前我一直在想,如果您能多一些的時間,那麼就可以多陪一下徵衍了。後來我又想,他其實更想您能陪伴媽媽吧。”宋七月記起莫徵衍來,那張總是淺笑的臉龐,“所以他才會這樣的懂事,承認作為哥哥的責任,這或許都是因為他明白,阿姨和弟妹都過的好了,那麼您才會有多一些的時間回家來!”
“可是爸爸,對於徵衍對於媽媽,對於那幾位阿姨還有柏堯,斯年,蘇楠他們,真要說錯了,那麼做錯的那個人就是您!如果他們有錯,那也是您一手造成!”宋七月凝眸以對,“是您的多情,造成這所有的錯!”
“其實這不是多情,而是薄情!”宋七月又是冷聲喝出!
這所有的話語雖不是兇猛浪潮,卻是極具力度,莫父濃眉睜目,只是直直看著她。
宋七月咬緊了牙關,卻是坦然迎上他,一如既往的無畏無懼。
直到莫父開口冷喝,“你又是身份,來向我說教!”
宋七月蹙眉,她是這樣的莽撞無禮,說了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語,但是她不後悔,她輕聲道,“對不起,爸爸,今天我太沒禮貌了,如果我說了讓您不高興的話,我向您道歉。但是爸爸,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
“今天回來,也是想來告訴您和媽媽,我暫時要離開港城了。”宋七月說明了最後一個來意,“我要去徵衍那了,明天就出發。”
“媽媽還在午睡,請您告訴她一聲吧。”宋七月說著,她已然告辭,“對不起,我走了。”
宋七月起身而去,那偏廳裡,莫父定定坐在那裡,不偏不動。
卻是沒有人發現,偏廳另一側通往後院迴廊的門,卻是不知在何時開了一道縫隙,只在她離開的時候,門後邊的兩人也是悄然轉身。
“夫人。”姜姐呼喊了一聲。
莫夫人沒有出聲,只是邁開步伐而去,又是上了樓。
……
入夜,公館的書房裡,宋七月坐在椅子裡,她將何桑桑喊到了跟前,“桑桑,問你件事情。”
“少夫人,我真的不知道莫總現在在哪裡。”何桑桑這樣的為難,幾乎是本能的反應了。
宋七月笑道,“不是問你這個。”
“恩?”何桑桑狐疑,想著那麼她是問什麼?
宋七月道,“你跟在莫總身邊這麼多年了,我想你還是瞭解他的吧。”
“少夫人?”何桑桑越聽越是心懸。
“你說你們莫總,如果看見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會是什麼表情呢?”
“這……”
她又是一笑,“桑桑,你是要跟我去,還是自己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