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
這是方唐鏡即興給璇姐兒作的離別詩,考慮到璇姐兒文化程度,特意節選了兩句白話詩,為的就是要將她的注意力引開。
“嘖嘖,好詩,賢弟總能語不驚人死不休,為兄還從來沒聽過這類用語的詩詞,平白易懂,卻又耐人尋味,不拘一格而又法度嚴謹,別開生面的二四押韻,可謂是抑揚頓挫,離情如同漣漪般盪漾開來,如夢似幻…唉…”
徐小公爺站在一旁,聽到這兩句詩句,頓時如獲至寶,反覆吟哦,竟是有些醉了……
“公子一定要早點回來啊!”璇姐兒現在哪有心情欣賞什麼詩詞歌賦,哭得梨花帶雨。
“當然要當點回,璇兒別哭了,你看,臉都花了,象只小花貓。”方唐鏡安慰。
璇姐兒現在是整個松江服裝中心最重要的人物,方唐鏡和汪芷都不在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沒有人坐鎮。
雖然她乃是技術型人才,可好歹本身就是女教官,不但女工們個個服氣,就是往那裡一站,代表的就是方唐鏡,西廠上下也無人敢不敬。
“人家就要哭……”璇姐兒揪著方唐鏡的衣角不放,一副非要跟方唐鏡上船的樣子。
“璇兒在家任務可重,可要幫公子看好作坊,那可是咱們的家當,你將來的嫁妝可也在裡邊,不能讓哪個小人算計了,我教你的那些表格會看了吧?”
說到正事,璇姐兒才止住淚,想到“嫁妝”兩字,又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公子,好害羞的樣子,不過還是用力地點點頭。
“人家也知道這邊的事情重要,可是,可是,公子偏偏要走水路,還跟這個壞人一起,人家心裡就不放心了…公子可要小心點…”璇姐兒悄悄壓低聲音,她說的壞人自然就是指徐鵬舉。
啊?徐鵬舉不能說是好人,可若說是壞人也不至於吧?
看方唐鏡茫然的樣子,璇姐兒就更不放心了,公子純潔得如同一張白紙,被那壞人帶壞了怎麼辦?
“璇兒聽說南京那邊壞女人有整條河那麼多,所以,公子還是小心些,別被壞人引到那裡去……”璇姐兒不由說出了心事。
方唐鏡……
好說歹說,賭咒發誓,總算是勸住了哭得花貓般的璇姐兒,帶著秀娘,老伍幾人,方唐鏡登上了徐鵬舉的大船。
徐小公爺這次是擺明身份來松江府辦事,徵用的船自然是內陸河裡數一數二的大船,金山衛劉大侉子專門派的兵船。
船上站著兩隊官兵保駕護航,為首的還是老熟人,劉大侉子心腹手下劉三。
“見過兩位公子!”劉三十分麻利地行了一個軍禮。
徐小公爺擺手道:“起來說話。”
說起來,劉大侉子也算是幫過自己大忙的,方家村那些半新舊的糧船也是劉大侉子想辦法“折舊”的半新貨,這個人情得認,方唐鏡對劉大侉子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
“你家將軍近來可好?”方唐鏡問劉三。
“這個……將軍身體倒還結實,不過運氣實在不好,近來常捱上官訓斥。”劉三倒也實誠,實話實說。
“老劉這傢伙點背,這兩月他防區內都出了五起倭寇搶劫殺人的事情了,他卻一個賊人沒逮住,最氣人的一次,明明追上了賊人,反被人家砍翻了十多名官兵揚長而去,這能不挨訓嗎?”徐鵬舉語帶無奈,這想幫也難幫啊。
劉三也是唉聲嘆氣,方唐鏡好奇,便讓劉三把事說來聽聽。
劉三一肚子的苦水倒是有地方倒了。
這種事誰碰到誰倒黴,若是真倭還好,最多來去如風,官兵賣些力總能抓到蛛絲馬跡。
可若是假倭就難辦了,這些人跟當地商人關係盤根錯節,作案之後衣服一換,往村裡一鑽,誰能認得出他是村民還是匪徒?
現在一個月內連出五起殺人奪財的事情,至少有四起可以斷定是假倭所為,這如何不讓人頭禿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