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乍起,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看著劉大夏劉大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樑之後,盡心盡力服侍了他三日三夜的胥吏長長舒了一口氣,脫下胥吏服,換上尋常商人服裝。
上頭交待的事情總算是完成了,不容易啊!
不說別的,這驛站的胥吏就要裝得活靈活現,玩得跟真的一樣,我容易麼。
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呆會就可以乘船到南京享受花花世界了。
官銜雖然只升了一級,不過好歹是個小旗官,也算是發達了。
何況上頭說了,到了南京好好幹上兩年,再調回北京城有大用。
胥吏哼著只有他聽得懂的小曲,愉快地朝著運河碼頭而去。
而另一邊,就在《東廠十弊論》以瘟疫般的速度流傳開來的時候,劉大人正快馬加鞭地趕回京城。
忙活了三天,總算是收集齊了罪證,彈劾奏章的每一個字都是反覆推敲,嘔心瀝血之作。
接下來便是考慮該如何發動雷霆一擊,定要讓東廠不死也殘廢!
馬是百裡挑一的駿馬,風雪裹挾著撲在臉上,劉大人絲毫不覺得寒冷,他心裡有一團火,是時候為國為民除害了。
三日裡,劉大人廢寢忘食地收集證據,撰寫奏章,渾然顧不上個人衛生。
此時的劉大人,整個人蓬頭垢面,鬍子拉碴,外面罩著一件胥吏不知從那裡尋來的羊皮襖子,倒也顯得粗獷狂野。
乍一看,跟軍漢強人差相彷彿,便是熟悉之人當面,不細看也斷然認不出他就是劉大夏。
這副尊容也有一個好處,沒有宵小敢打他的主意,即便是滿世界在尋找他的人,不論是東廠的細作還是兵部的兵士,竟都無人認出他來,回京的路上,數次與這些人擦肩而過。
劉大人一路都在想著如何行雷霆一擊,此時自己佔據了絕對的先手,該如何好好把握,一定不能給東廠緩衝的時間,一旦錯過有利時機,不能一鼓作氣,那便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了。
劉大人能在歷史上留下諾大的名聲,為人自是十分果敢堅毅的。
實事求事地說,成化年代計程車大夫階層還是很骨氣的,對東廠的畏懼沒有後世魏忠賢當道時那麼誇張。
得罪錦衣衛東廠也不像後世那麼血淋淋的要人性命。
西廠最囂張的時候也只是把人踢回老家種地,因而得罪了東廠大不了被罷官踢回老家。
而回到老家一般就什麼事了,畢竟就算是東廠是條強龍不一定能壓得住地頭蛇。
除非東廠在當地的實力強大到——打破地方宗族加上士紳土豪勢力的痼疾。
但這可能嗎?強勢如太祖成祖兩大強人皇帝在的時候都沒能做得到的夙願。
天子旨意不出縣城,鄉下乃是宗族自治,這不是說說而已的。
就算現在最炙手可熱的西廠也做不到把手伸到鄉下,更別說東廠。
所以憋著一口惡氣的劉大人是抱定了主意大鬧一場,為國除賊的了。
玩就玩一把大的!
京師大大小小無數有司衙門,可以管官員刑事案件的有都察院、大理寺、刑部、順天府、五城兵馬司,但真從實力和地位出發,可以管東廠的,一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