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李亞東笑著將徐澤政拉扯著坐下,“我娘就是這個性子,甭管她了,廚房有傭人呢。說說你吧,咋找上門來的?”
“當然是透過趙老師……”
果不其然。
李亞東用屁股想都知道,徐澤政此次登門肯定有些什麼事,但也沒直接問,打算等他自己說出來,倆人先聊起了目前的處境。
“時間過得還真快,轉眼間咱們畢業已經一年半了。對了,澤政,你分配到了什麼單位?”
“水利局。”
“啊?”李亞東詫異,他知道徐澤政家裡一直想把他弄到工商局,或是什麼權利部門。水利局類似的建設部門,應該不是他們的打算,難不成門路沒走通?
“沒辦法。”徐澤政苦笑,“學校表現一般,成績也就那樣,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我爸走了些門路,想把我弄到工商去,不過你也知道,首都腹地,很多東西不能太明目張膽,說是得熬,得熬出點成績來再說。”
“那也行啊。”
“行什麼呀?”徐澤政搖頭道:“剛參加工作,即便在水利局裡,都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股級幹部,老大們都爭著混榮譽,混政資,好處哪輪得到我?鬼知道要熬到猴年馬月才能做出點成績?”
“起碼有個盼頭不是,家裡路已經幫你鋪好了,逮著機會就能上,耐心點就是,反正你還年輕。”
“話是這樣說不錯,以前也一直以為這條路反正就是慢慢往上爬,總會有爬起來的一天,現在進了體制後才發現,難吶!單位裡被卡在一個職位上十年未動的人比比皆是,這條路跟咱們當年高考其實是一樣的道理,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真正能殺出重圍的沒幾個。不信你看看,這四九城裡別的不多,就幹部多,而像我這樣的股級幹部更是多如牛毛,一板磚從樓頂上掉下來,指不定能一下砸死倆。”徐澤政嘆著氣道。
怎麼看都有點心灰意冷的意思。
李亞東也不好勸說什麼,他才剛進體制一年多,心就涼了一半,還怎麼勸?
能坐上龍椅的那個人,首先必須要敢想,想都不敢想,那是不可能坐上去的。
像他這種情況,反正家境擺在那裡,而且對做生意這件事情也感冒,還不如等過兩年政策放開後,直接停職留薪,順應大潮下海算了。
實際上,李亞東不知道的是,徐澤政還真生出了這個打算。對於未來的局勢他肯定不知道,但確實有些不太想幹,想回家隨父經商。
“對了,老孫呢?現在怎麼樣了,有聯絡嗎?”李亞東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回東北了,進了市公安局,不過是個拿筆桿子的職位,你想想他那性子,能坐得住才怪?好在對他來說待遇還算可以,加上一身制服也挺唬人,用他的話說‘混吃等死唄’。”
李亞東又無語了,不知道該怎麼接茬,這倆人果然都混得不咋樣。徐澤政還好說一些,畢竟家境擺在那裡,也多少給他鋪了些路,他只要耐得住性子,慢慢熬下去,將來總歸不會太差,但孫衛國……
對於自己的這個室友,李亞東只有一句評價:性格決定命運。
他是那種只能聽好話的性子,可講道理,忠言逆耳啊,這一點連小學生都明白,但他就是聽不進。你能有什麼辦法?
他的這點性格如果不改,這輩子很難有所作為。
寢室裡一共四個人,三個人應該都會走官途,但按目前來看,恐怕也只有郭琦,將來或許能把這條路走通暢。
徐澤政見他半晌沒反應,不好冷場,可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乾脆就道明瞭此次前來的目的,笑著問,“東哥,你這兩天有時間嗎?”
“幹嘛?如果就這兩天的話,應該是有的,之後我就要出遠門了。”李亞東實話實話,擺出一副靜待下文的模樣。
“那……你看明天,能不能抽出一點時間來?”徐澤政笑呵呵地問,言語很客氣,卻令李亞東不太舒服。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我倒沒什麼事,就是我爸,想約個時間見你一面,今天之所以沒跟過來,也是怕唐突。”
“你爸要見我?”李亞東詫異。
倆人除了徐澤政這層關係外,可謂半點交情沒有,連面都沒見過,怎麼會突然約自己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