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二繼續發呆,混亂的眼妝也遮不住她此刻眼神的空洞。
“還有,過往從前那樁詭譎事沒人追究你也就罷了,今天我初來乍到,便看見一人慾策馬肇事,想是要趁我大病初癒,不能騎馬,置我於死地,不想傅公子前來相救,才倖免於難。那肇事者分明奔向了你柴家的營地。”
旁邊人群依舊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更有甚者嘟囔著:“傅公子?哪個傅公子?就是那個靠著小白臉上位的傅家小民?真真是笑話!”
顧漪笙不予理會,繼續義正詞嚴:“這還不算,你見著我便要給我一耳光,若不是我家丫頭忠心護主,明日傳出去又是我吃虧,給你留了美名罷?”
人群對於顧漪笙說的置若罔聞,甚至多了幾分訝異:“呦,早聽說顧家知書達理,如今看來也不怎麼樣嘛。”
得,蹬鼻子上臉了這是。
柴二正欲辯解,卻聽得顧漪笙又說道:“你若是再敢胡言亂語,我今日誓將你這張嘴分離得七零八碎!”
柴二和眾人顯然有些驚慌,於是也不再自討沒趣,說著風涼話就這樣退下了。
“三娘子方才真是好生英姿颯爽,奴婢都要折服了。這可比您在馬場上還要氣派!您從前可從不這樣,遇到生人便只會受委屈,絲毫沒有平日裡活潑開朗的樣子。”
巧安眼睛冒著星星表示拜服。
“還不都是你們顧家這該死的家規,害的老孃還要想盡辦法躲薛平貴那個人渣的爛婚事!”披著顧漪笙美人坯的王寶釧暗自腹誹。
前世再怎麼說,她嫁給薛平貴前也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大小姐,莫說是這樣明明白白的陷害了,就是別人摸摸她的衣裳,都要被打個半死,何曾這樣窩囊過?
本以為自己前世戀愛腦就夠窩囊了,沒想到這顧漪笙從前更是窩囊!
能出今天這種事,還不是你顧家一再委曲求全給慣的?
反正左右都要被罵,那就叫那不識好歹的柴二吃點子苦頭。
主僕幾人行至賬中,顧家確實只她一人來了,因而門庭稍稍冷落些。
“柴家二孃不過一介商賈,怎生得如此受歡迎?”顧漪笙依稀記得巧安似乎跟她提過一嘴這柴二的背景。
“誒呀,您不記得了嗎?這柴二家中做藥品生意的,屬實是個奸商,喜歡哄抬物價。其它良商漸漸地就給她們家併購了,要想在他們家手下討生活,必然是不能說壞話的,久而久之,藥品商圈就沒什麼風聲了。”
巧安撓撓可愛的小腦袋,仔細回想了起來。
“加上這位娘子慣會譁眾取寵,常常自告奮勇給一些市井小民跳舞——並不算是很好看,但足夠暴露,因而,世俗裡自然是想著她的人多些的。”
顧漪笙仍舊覺得不對勁,便問道:“那,她是如何取得公卿大臣中部分人的關注的呢?”
巧安拍拍手,道:“因為您。”
“因為我?”
“對,因為您。從前她家和仕宦毫無干係,但憑藉著您的厚愛,她家捐了個小官,自己也獲得了更廣泛的社交空間。將以前對待市井小民的那套如法炮製,加之朝堂眾臣對顧家的態度向來不善,她這‘京城第一美人’就這樣哄抬坐實了。”
巧安說罷,對顧漪笙投去憐憫的目光:“三娘子,您也忒慘了。”
軀殼裡王寶釧的魂靈自然也點點頭:“慘啊這孩子,是真慘啊。”
這就好解釋為什麼傅公子也不招人待見了。
皇帝不喜拉幫結派,所以清白者必然孤芳自賞,或是遭人嫉妒。才華權勢和世人敬愛,只能選一樣。
“哎,真是……”
不過這柴二殺顧漪笙之仇,是必報的。
縱然不能殺,也得小小懲戒一下。
把她王寶釧當什麼人了?佔了人家的身體自然得給人家討回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