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使不得,我們無緣無故不受別人跪拜的,我還年輕,還想多活幾年,不想折壽。”
傅止言施施然起身,毒舌地將人扶起。
“有什麼話就好好說吧,定襄公主和我一定給您做主。”
給那婦人搬了把椅子,傅止言轉回頭來回到顧漪笙旁邊坐下,主動將她摘下來的冪籬遞給下人。
婦人眼神躲閃飄忽,似乎是害怕周圍人的存在。
“都下去吧。”
顧漪笙伸手回退下人。
“你可以說了。”
那女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顧漪笙,只見這定襄公主確實是花容月貌,雍容華貴,恍若是仙子下凡,不像某些人所盛傳的一樣貌若無豔。
如今她見自己雖然街中大鬧,卻被接來好生接待,甚至還能為自己悲慘的經歷找一個解決方式,更是對這顧漪笙新增了幾分好感。
“奴家是柳小娘子的貼身侍俾,如今這西涼王,正是那年負我小娘子之人。”
“奴家追隨小娘子同那負心漢同守寒窯,在那負心漢欲從軍西征前夜,竟欲輕薄於我,我連夜奔向小娘子身邊尋求庇護,誰料小娘子竟被那薛平貴一掌揮翻在地。”
那婦人一時不顧形象,哽哽咽咽地哭了起來,雖是啼哭、又是衣著破爛,但也難掩些許姿色。
可見雖然事情過去久遠,此時依然給她留下了創傷。
顧漪笙溫溫柔柔遞上帕子,絲毫不見從前那種面對敵人時候的凌厲清冷。
婦人拿過帕子繼續講:“小娘子那時有孕在身,被這一鬧……竟然流產了……”
“後來他從軍西去,小娘子竟也就這般痴痴等著。後來驚聞薛平貴作了西涼的駙馬,小娘子幾欲斷腸,寫下血書。”
“卻見所有傳遞來訊息的說書人都被無辜殺死了,村子也被屠了,小娘子來不及找柳相爺保全清白,就這般跳河自盡了。”
“要不是小娘子送我進京都來變賣繡品,就沒人說得清這些事的原委了。”
血流成河,枯草如麻,武家坡作為京都的荒郊,同時也是距離西涼國最近的地方,西涼人若是想動作,必然是輕而易舉。
“這些‘意外’,都是他做的!我有證據!”
婦人拿出一半碎裂的像是兵符一樣的東西,似乎只有一半。
“這是我趁著西涼人走後回到武家坡時,只剩一口氣的武大哥給我的,他死前和一個偽裝中原人但不會說中原話的強盜纏鬥時趁機握在手裡的。”
“大哥是個賣兵器的,常常去邊境做生意,會說些胡人話,也就聽得懂那些人是西涼人,不是什麼普通匪徒。”
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薛平貴想要抹殺掉所有關於自己從前身份的印記,只安安心心完成自己的個人野心——不管讓多少人平白為他犧牲生命。
他,比前一世,似乎更加狠辣了。
這應該是在他屠殺盡西涼皇室之後的舉措,若不屠盡西涼皇室,何來兵權滅口?
真是可惜了,女人的真心在他這裡,不過是上位的墊腳石罷了。
顧漪笙心中更恨,不僅僅是為前世作為王寶釧的自己,更為許許多多無辜犧牲的人,為今生還沒怎麼活就被算計死去的原主顧漪笙——
他們的無辜死去,皆因薛平貴無端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