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楊姨娘是柳大娘子光明正大嫁入兵部侍郎府前,這兵部侍郎郭瑞英養在府外的唱女——並不是有意要貶低這行當,這行當許多人也是自力更生的好模樣,但這楊氏確確實實不識抬舉。
她原在館子里名叫水楊花,本是賣藝不賣身,卻不知怎的勾勾搭搭爬上兵部侍郎的床——館子裡可也是有規矩的,買了身就不能留著學藝,要趕出去的。
兵部侍郎原本不要她,她卻心機深得很,在狀元看盡長安花時於那馬前哭訴,一番肝腸寸斷、梨花帶雨。
兵部侍郎也是個沒良心的,就收了她做外室,更在柳大娘子進門後把她也抬進了門。
那楊氏有些手段,也頗為通曉這床笫之事,加上柳大娘子對這兵部侍郎無意,地位越發高得離譜,行為也總是囂張,卻無人約束。
這楊氏喜歡紫色,便見不得任何比她更俏麗的人穿紫色,若是有,輕者發賣秦樓楚館,重者直接打死的數不勝數。
可見確實是造了不少孽。
到了府門口,顧漪笙阻了阻其餘人,道:“我頭上有一柄景德瓷做的簪子,若時機成熟,我便摔了它,你們便進來。”
眾人應了聲。
荷月姑姑站在一旁也答應了,囑咐道:“公主可要小心,莫傷了千金貴體。”
小顧便跟著春桃去了。
一進了門,就見那楊姨娘依著金線織刺繡的貴妃榻坐在院子裡,懶洋洋指揮著周圍的人給她捏肩。
好一副請君入甕的姿態。
一看見春桃帶著個衣著華美的人進來,不管也不顧,拍開周圍的人便上前去捏著春桃的耳朵直直將小丫頭摔到地上,嘴裡罵道:“好你個春桃,揹著我偷偷幹什麼去了?不要以為你找一個長得還算不錯的丫頭回來就能分我的寵,你要作死啊你?”
顧漪笙懶懶地看看那女子,倒也有幾分風韻,只可惜,臉上頗不自然,倒像是在街頭找繪骨師捏的一般。眉毛又粗又直,鼻子也塌塌的,臉上有著如何努力也鎖不住的贅肉,加之這樣發狂,可謂是除了膚色略白之外,絲毫不見美貌。
春桃在地上“嗚嗚”地哭。
顧漪笙旁若無人地扶起春桃,叫春桃坐在那楊氏的貴妃榻上,自己站著。
“你竟敢!不知道現在家裡誰做主嗎?你這個田舍掃煮婦,不要以為被不知道誰在外頭養著了,就能肆無忌憚的放肆!”
顧漪笙卻指揮著周圍的人:“這丫頭受傷了,還不快拿傷藥來?”
舉手投足盡顯貴氣,加之身上衣裳首飾都是貴氣,叫人不得不信服。
“你們去幹什麼?你們竟然聽她的!這個田舍掃煮婦,竟然敢在我面前穿紫色!看我不撕爛你的臉!”
那喜歡紫色的楊瘋女人衝上來就要對著顧漪笙打下去,卻被顧漪笙一劍柄彈開,將那女人摁在地上跪著。
小顧拔下那柄景德瓷做的簪子,挑起楊氏女的臉,神色凌厲,冷月眉、桃花眼俱是一凝,厲聲道:“知道我是誰麼?嗯?”
楊氏女還想掙扎,欲揚起另一隻手打向顧漪笙。
顧漪笙又用劍柄狠狠一擋,震的那女人手腕幾乎碎裂:“從來都只有人見我行禮,除卻聖上、皇后殿下,我不用朝任何人行禮。”
楊氏女瞳孔猛地放大,被顧漪笙狠狠摁著,跪得嚴嚴實實。
她還想掙扎,喊道:“就算你是名門貴女,也配不上英郎娶你!”
“刺啦”,瓷質的簪子就這樣碎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