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已經被三百禁衛死死圍住,弓弩手上了房頂,長槍隊擠在樓下,完全一副連蒼蠅都沒打算往外放的架勢。
“這些人的花花腸子可真多,舊唐落在他們手裡真是一點都不冤。”
寧逍遙從進了太安城便被人緊緊盯著,他也懶得惹出事端便一直窩在驛館沒出過門。誰成想委曲求全至此竟然還讓人給逼上門來,只不過讓寧逍遙意外的是這些人顯然是衝著養山哲而來,木三千已經去天師觀參加什麼論辯,若是要對木小子下手也應該去天師觀才對。
本以為木小子身世隱秘恐怕招惹上麻煩也就罷了,養山哲這個開水都澆不透的榆木疙瘩怎麼還會招人過來?
“木小子可能是當年被啟元鐵騎覆滅的帝沙皇子,若是啟元人對他有念想老夫不足為奇,你跟老夫說句實話,你一個從北冥來的小子怎麼也會讓人惦記上?”
寧逍遙罵罵咧咧隨便應付了外面幾句,隨後一把推開養山哲的房門進去問道。
“如果這些人跟我兄長有關,就說得通了。”
驛館外面都給圍了個水洩不通,養山哲竟然還能坐得住,眼看火燒眉毛了都要他居然還安穩自若的抱著那柄木劍不撒手。
“你兄長?”
寧逍遙聽得是雲裡霧裡不免一個腦袋兩個大,早知如此自己幹嘛跟著兩人從西蜀出來,全都是麻煩事!
“算了算了,你跟木小子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寧逍遙真覺自己就是整一個皇上不急太監急,外面一個兵家至聖,一個符道大家,還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哪一個好應付去了?若是隻有他自己胡亂給上兩劍都能找出個空擋遁走,但是他們想要的也不是自己啊,分明是木小子跟養小子。
“老夫既然有意將這兩手劍教給你倆,自然是看上了你倆的天資跟品行,他們想要從老夫的眼皮子底下拿人?得先問問老夫的劍答不答應!”
給憋夠嗆的寧逍遙不知木三千那邊情況如何,卻也不好分神去多想,修行一事本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自己在西蜀滯留了幾十年,一身本事比起當初的巔峰狀態可是差了很遠,不然臨近太安城之際寧逍遙也不會廢寢忘食的入定修行,以他這把年紀還如此拼命,不過是想著日後說不定能幫上兩人一把,可也沒想到這天會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待會跟他們三個過手我不一定有心思照看你,自己機靈著點,能溜就溜,可別逞英雄死心眼。”
出門之前寧逍遙還沒忘了叮囑養山哲兩句。
如此片刻功夫蘇世玉的“囚”字大陣已然成型,楊問遠手中長槍往著半空一指,那便是下了命令。
埋伏在驛館周圍的弓弩手得令當即開始朝著驛館放箭。
隨即弩箭如落雨,噼裡啪啦的聲音瞬間在耳邊炸響。
都是紙糊的窗戶哪兒受得住那些勁道的弩箭,好似刁鑽活物一般的弩箭打斷了窗梁,沒入房間,隨著聲聲悶響便釘入地板,桌面,板凳,圍牆。
寧逍遙氣機御身,任憑那些弩箭襲來,弩箭奔襲至身前盡數給一身金剛氣機阻擋,叮叮噹噹折斷了箭頭落滿了一地。
北冥族人已然
盡數遭受屠戮,兄長養為基為何偏又非要趕緊殺絕?
養山哲不解,卻也不願多想,他是北冥一族唯一的倖存者,活著在天下行走也只為了殺掉養為基這一件事情,既然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原因什麼的也就不在重要了。
養山哲木劍下戳,方桌應聲豎起,那些嘩啦啦奇襲而來的弩箭連續噗哧悶響,箭頭穿透了木桌一寸有餘才後續無力停了下來。
卡在死角里的養山哲用木桌擋在身前,一直等到周圍沒了聲音才丟開被射成了刺蝟一般的木桌。
兩輪弩箭放過,刀斧手銜接而上,長槍隊守在外圍。
驛館門窗被朴刀利斧全都砍倒在地,城市巷戰在禁衛軍的日常訓練中佔據了極大的比重,他們承擔的便是守衛宮城,搜尋刺客,小範圍街巷作戰的任務,此時配合起來也是行雲流水默契十足。
刀斧手破開門窗,讓驛館的整個一樓全都暴漏出來,如此便能避免有歹人藏在角落裡暗中傷人。
長槍手守在外圍支援,一則可以嚴防死守不放走任何可疑之人,二則方便支援。
隔著重重包圍,蘇世玉楊問遠跟羅大人三位都能清楚的看到有位穿著略顯破舊棉襖的胖乎乎老頭揹著手站在驛館的前廳裡,地上桌椅板凳茶壺碗碟打翻了一地,胖老頭站定不動,身上毫髮未傷。
圍在一起的刀斧手則是面面相覷,竟然能有人在如此密集的弩箭之下安然無恙?
就在這時哐啷一聲,二樓的房間內養山哲一腳踹開房門走了出來。
得,毫髮未傷的還不止一位。
“殺!”
寧逍遙越是氣定神閒另一頭的三人可就越是倍感壓力,幾十年沒露過面的寧逍遙寧劍神,誰知道如今的本事要高到哪兒去了?
楊問遠一聲令下近兩百刀斧手其聲喊殺衝將上去!
寧逍遙仍舊未動,方才那些被弓弩手射進來的弩箭卻搖晃著從地面裡,從桌椅板凳上,從牆壁中,搖晃著掙扎出來,下個瞬間數不清的弩箭便調轉了箭頭,齊齊向著圍上來的那些刀斧手奔襲而去!
“不好!”
蘇世玉反應最快,當下掐指念訣,在那些刀斧手身前瞬間便聚起了一堵氣機隔牆,那些刀斧手衝上前去卻撞在隔牆上,他們卻也眼看著先前射進驛館的那些弩箭不知何時就已經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