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牡丹繡房裡住的久了,日月晨昏都變得似乎不那麼明顯了。
這又有什麼關係?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想,那個嬌豔的牡丹就會隨時變得千嬌百媚不可方物,只要他想,身著粗布衣衫的粗笨丫頭就會恭恭敬敬端來美酒佳餚……
無他,他掏得出銀子。
一陣馬蹄聲傳來,彷彿滾過一串驚雷。
千百隻堅硬的馬蹄叩響大地,連牡丹的桂床,都跟著顫抖起來。
一直摟著牡丹的孟二旦突然一躍而起,眨眼功夫,已坐在床沿上,一隻手抓著衣服。
他的起身是如此之快,一條鐵棒一般粗壯的胳膊猛地從牡丹側躺的身下抽出,牡丹細滑的脖子上,頓時出現了一片鮮豔的紅色。
她不由自足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張花瓣也似的小臉,突然緊緊皺了起來。
那可憐楚楚的神情,愈發顯得令人心動不已……
孟二旦卻只顧手忙腳亂地穿著衣服,對身後被他弄疼的小可人,不管不顧。
牡丹斜躺在床上,靜靜望著那個寬闊的背影,一雙秀美的眼睛中,全是幽怨的神色。
孟二旦那顧得了這些,兩腿一伸,蹬上靴子,一把抓過板斧別在腰間,縱身一躍,早站在了門外……
一路狂奔,追到兩界山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一大群良馬,前不見頭後不見尾,一個個口吐白沫、汗流浹背。
但馬隊絲毫沒有停止片刻的意思。
那個堂主一馬當先,面色鐵青,一聲不響。
只有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眨也不眨。
他在搜尋地上的足跡。
這位堂主,本是獵手出身,別無其他本事,唯獨辨別足跡的能耐,自幼練成,神異非凡。
茫茫草海,無論走過什麼,北風一吹,外人眼中,什麼都不曾看見,只有他,往前一站,眯著眼睛瞅上一會,就能準確判斷出走過去的是人是物?數量幾何?胖瘦老幼?行往何處……
行走江湖幾十年,他的判斷從未出錯。
天色漸漸變暗,可是在堂主眼中,地上那雙穿著草鞋的腳印愈發清晰。
粗糲的沙土路面,每天走在上面的人畜何止萬千?堂主飛馬在前,在他眼中,其他什麼足跡都不存在了,只有那一雙腳印,從草原牧場一路走來,他盯了這麼久,甚至已經判斷出其人的大致模樣了。
這是一箇中年漢子,身材矮小,體型消瘦,走起路來,總會習慣性地拖著一條腿,而且肩膀歪向一邊……
如此明顯的特徵,他堅信,只要那個人出現在面前,哪怕混在人群之中,他一眼也能辨認出來。
更令他驚喜的是,快馬走進兩界山,那個足印顯得愈加新鮮。
真兇就在眼前,他走過去沒多長時間!
堂主心中一陣狂喜,猛地抽了坐騎幾鞭子,那馬一拗脖子,死命衝了出去……
群馬奔騰,迅如旋風。
不一時,馬隊已踏過兩界山。
遠方的大漠遙遙可見。
堂主眼前一亮,突然揚起鞭子,又抽了幾下坐騎。
前方,一個身影在暮色中隱隱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