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前院聽堂內,酒席已經罷下,老趙安已經將白天羽帶來的人招呼妥當。給每人倒了杯酒之後,便坐在那個名叫楚朝年的首領漢子跟前,見他依舊心神不寧著向外觀看,便笑眯眯地說道:“楚老弟且放寬心,別看我家三公子看起來是個跋扈的主兒,其實心細著呢,斷不會傷到白家少主的。”
楚朝年嘆了口氣道:“少年人動手,沒個輕重,某家實在有些擔心。我家少主在西北的時候,就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主。萬馬堂馬家大少馬空群,與他自小一起長大,交情可謂相當深厚,可因為幾句口角,動手時竟然絲毫不留情面,常常把馬大少打得幾個月下不來床。為這事,馬家老堂主沒少找我家神刀老爺子理論。”
“唉,管不住啊,家裡就這麼一根苗兒,打得輕了他不知錯,打得重了又下不去手。所以神刀老爺子才藉著這回魔教大舉來襲的機會,將我家少主送到京城來。一是為了避禍,怕有什麼不可測之事發生,也算是給神刀堂留下根獨苗。二來呢,也是想借著李二爺的手,好好調教調教我家少主,讓他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誰成想,剛到府上就跟三公子鬧了這麼一出。兩個跋扈的主,以後怕是很難相處了。”
趙安眯眯笑著道:“我家二爺有要事出門,此刻並不在府中。不過楚老弟大可放寬心,白李兩家不分彼此,白少主到了李家,就跟到自個兒家是一樣的。相信這回跟我家三公子動過手之後,他也會明白些事理。而且,按老趙我瞧,這兩個小娃子還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兩個都是好孩子,就是性子有些傲,不算什麼大事,等過幾年懂了事,自然便會好的……”
兩個人說話的同時,李樂與白天羽已經從外面進來,彼此間看起來似乎相談甚歡,哪裡還有先前劍拔弩張的樣子。
老趙很是得意地對楚朝年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瞧,我老趙說得不錯吧。”
楚朝年眯著眼,滿目笑意地點頭,看樣子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接風宴在兩個蠻橫少年進來之後,便正式開始。紛紛擾擾,頗有些熱鬧。
酒酣耳熱時,林詩音出來了一趟,舉著酒杯,形容得體地說了一句:“各位親朋能來李家,是給李家天大的臉面。二郎不在,多有怠慢,我家小弟又是個矯慣壞了的,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各位多多海涵。詩音在此先乾為敬。”
說著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顯得從容大氣,盡展一家主婦之風姿。
廳堂內的客人都紛紛舉杯,亂遭遭的附和諸如:“二嫂子客氣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之類的。
就是李樂在暗地裡嘀咕:“揪我耳朵,戳我面門的潑婦臉這會兒怎麼不見了?有能耐你現在來呀,裝什麼豪門大婦?”
李樂離她有點近,林詩音聽了半耳朵,狠狠剜了他一眼,很明顯傳遞過來的資訊就是:“你等著!”
旁邊的白天羽也聽到了他的話,非常驚異地看了李樂一眼。他原本覺得,李樂應該是那種走霸道路線的蠻橫之人,做事都是光明正大,看誰不爽,就明明白白地提刀子去砍誰的主兒。哪裡想到他竟然會鬼鬼祟祟地來著麼一句。末了在林詩音的目光下竟然還變得畏畏縮縮的,於是白天羽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李樂自然不知道,此刻他在白天羽心目中的形像已經完全崩塌,在林詩音帶著丫鬟準備出門要走的時候,還悄悄地對著她的背影豎中指進行鄙視。白天羽就更加凌亂了……
一場酒宴飲至三更時分,眾人才疲憊不堪地散去,各自被僕人們領著去客房歇息去了。
可是白天羽回房之後卻怎麼都睡不著,腦子裡一直盤算著李樂夾住他刀鋒的那兩根手指,輾轉反側,在床上胡亂折騰。
到最後,實在睡不著,便坐起身來,走下床將蠟燭點上,一個人抱著刀在椅子上枯坐。
但在這個時候,敲門聲自外傳來。
門外的楚朝年問道:“少主還不安寢嗎?”
白天羽起身開啟房門,將楚朝年讓進來,說道:“睡不著,楚叔叔坐下說話。”
楚朝年是看著他長大的,哪裡會瞧不出他此刻的心思,笑呵呵地坐下後,便問道:“與李三公子動手,勝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