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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湖畔初聞哨音

真羅睺是一名細作!

這個秘密隱藏在魔軀的記憶深處,直到支狩真瞧見木牌,方才閃現出來。

支狩真禁不住大感意外,真羅睺的真正底子竟是東勝洲將軍府的校尉,奉命潛入南瞻洲魔裡青的府邸,收集訊息,刺探軍情。

難怪他熟記地形,儲備食水,這是一條早已準備好的退路。

支狩真繫好皮囊,稍一躊躇,又將木牌取出,塞回孔竅,快速滑到石柱底部,向地壑更深處掠去。

此地還是真羅睺與東勝洲聯絡的一處秘密據點。

“真羅睺,你跳不掉的!”

江流洶疾如怒,苦叉的長舌似毒蛇撲出,貫穿真羅睺大腿,順勢一卷,絞碎大片血肉。密密麻麻的血吸蟲湧入傷口,向身軀深處鑽去。

真羅睺負痛大吼,雙臂奮力划動,遊向一道湍急的暗流,被裹挾而去,將雙方的距離再次拉開。

苦叉四肢一蹬,飆出一道疾射的水浪,銜尾而追。他心下納悶,真羅睺吃了他那麼多下,渾身傷痕累累,怎地還有力氣掙扎?光是鑽進體內的血吸蟲,就足以痛得對方發瘋了。

追逐中,苦叉再次逼近,長舌倏地刺穿水浪,捲住真羅睺腳踝,往後拉拽。“咔嚓”一聲,真羅睺硬生生用魔氣震斷踝骨,抽出腿來,往斜向方一竄,滾入江底一個黑糊糊的泥穴。

苦叉緊跟著衝進去,猛然間血光迸濺,慘叫聲中,苦叉整個人齊腰而斷,上身踉蹌前衝,栽倒在地。他無法置信地扭過頭,兩根半透明的細銳長絲攔在泥穴口,像不停顫動的鋒刃,凝著的血珠“啪嗒啪嗒”往下滴。

“你……這裡……為什麼……?”苦叉面色灰敗,半截腰痛苦地抽搐著,腸子隨著大股鮮血流出來。

真羅睺慢慢從溼泥上爬起身,臉上似笑非笑:“從入職將軍府的那一天起,我就著手準備。這條濁浪江橫穿半個南瞻洲,從頭到尾,類似陷阱共有一百六十四處。”他手指猛地插入苦叉咽喉,“苦叉,逃不掉的是你!”

“嘭!”

支狩真一腳踢出,鐘乳石筍應聲折倒,斷折處噴出大股濃煙,猛罩在蝠嫫臉上,濺起密密麻麻的毒水泡。蝠嫫慘叫著從半空墜落,撞上一根尖突的石筍,被捅穿背腹,氣絕斃命。

支狩真躍下石筍,避開另一頭蝠嫫的撲擊。一路上,他被好幾個蝠嫫接連盯上,利用真羅睺過去佈下的多處陷阱,才屢屢化險為夷。

蝠嫫呼嘯的尖爪從上方襲來,支狩真步伐一轉,繞到一根石錐背後,利用地形與對方巧妙周旋。周圍盡是崔嵬參差的鐘乳石林,各種石筍、石瀑、石幔橫豎屈伸,交叉伏撲。蝠嫫不得不放慢速度,避開那些尖銳堅硬的石稜,一時無法發揮出飛行優勢。

“噗嗤!”蝠嫫旋飛而至,利爪扣中支狩真肩頭,濺起一抹鮮血。支狩真反手抓住蝠嫫毛茸茸的手腕,腳底發力一蹬,身軀猶如利箭倒退。背後是兩根並立的崢嶸石筍,靠得極近,只餘一條半尺多的狹窄空隙。支狩真閃電般穿過空隙,蝠嫫的雙翅來不及合攏,硬生生撞上兩邊石筍,翅骨紛紛折斷,一頭倒栽下來。支狩真反撲而上,右膝兇狠騰起,擊碎對方喉骨。

支狩真腳步不停,掠過石林,又穿過一連串窟洞,長長的隧道開始向兩旁擴散開,形成陡峭的下斜坡。山坡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野花,花莖又高又密,像閃爍著光芒的波浪。

數十丈深的山坡腳下,奇瑰的地底風貌像一幅畫卷在支狩真視野裡展開:峰崖雄峻,壁立千仞,窟洞奇詭,綿延貫通。古老的岩石層重重疊疊,高低交覆,地勢時而如巨浪衝向上空,在最高處彎曲成拱,蛛網般往下方延伸;時而如深壑層層下陷,如傾如墜,向四周鑿穿出無數險徑幽峽。

一個巨大的熔岩湖坐落在地底中心,亮得像一面金色的明鏡,火漿似一條條蟒蛇翻滾,綻開灼眼的金焰。附近長滿了茂密的野生植被:碧綠的螺桑,火紅的貝蘭,橙黃的月菊,絳紫的燻草,墨黑的烏蒿,灰白的麻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