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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脫困

石粉簌簌飄落,劍尖緩緩劃過牢牆一角,留下一道窄而彎的痕跡,像是一條蹙起的眉毛。

支狩真收起長劍,這是他在獄中劃下的第二十六道刻痕。玉真會未能如約將他解救出獄,他也並未怨天尤人。縱然強如道門,也不能肆意妄為。此事分屬王室管轄,道門無法越權直接出手,只能間接施壓。

支狩真心知肚明,這只是王室與道門無數次鬥法中的一次,無論最終如何,雙方都不會在意一次的勝負,也不會在意其中某一枚棋子的存亡。

好在支狩真曉事以來,從未將希望寄於他人之手,因此心境上並無失落起伏。反倒因為枯守牢獄,暗合了道門清靜無為的宗旨,他的太上心鏡注頗有精進。

平日裡,支狩真除了修煉虛極釘胎魂魄禁法,就是參研白骨往生經,或是對照不二劍匣,修煉自家的有無形·真劍術。無論是白骨往生經還是有無形·真劍術,都比大晉的功法要高明許多,其中一些修行關竅極為複雜深奧,支狩真需要反覆琢磨,方能慢慢領會。

“來,我們下幾盤棋輕鬆一下。”瞧見支狩真調息完畢,萌萌噠忙不迭地跳下橫樑,把他拽向棋枰。

猴精要下的並非圍棋,而是一種叫做五子棋的新鮮玩意兒,來自於她原先的世界。每次猴精都要搶執先手,以至於支狩真屢戰屢敗,無一勝績。

支狩真望著推過來的一堆白色棋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一直贏,有意思麼?”

“少年,不要太過執著於輸贏。我不是和你說過嗎?勝固欣然敗亦喜,世路來去心悠然。無論下棋還是生活,都是如此。”萌萌噠率先拿起一枚黑棋,“砰”地一聲按在棋盤中心,一本正經地道,“不要怕輸,這是在磨鍊你百折不撓的道心。”

支狩真無奈地落下一枚白棋:“我的道心快被磨碎了。”

“祝你先破後立,從此神功大成。”萌萌噠嘻嘻一笑,再下一子。她曉得支狩真是在刻意遷就自己,在少年深沉陰狠的心性下面,其實藏著非常柔軟的東西。

兩人接連下了幾十步,眼看黑棋又要連成五顆一線,急亂的腳步聲驟然從石梯上方傳來。

萌萌噠扭頭望去,王夷甫、謝玄諸人在獄卒的領路下,興沖沖走來。

“快瞧啊,謝大嘴一副喜形於色的樣子,難道你要被無罪釋放了?”萌萌噠奇道。

莫非玉真會又出手了?支狩真暗自納悶,繼續放下一枚棋子,若是玉真會出手,理應會告知自己才對。

獄卒開啟牢門,點頭哈腰諂笑:“恭喜小侯爺,賀喜小侯爺,您已經平安無事,可以回府歇息啦。”

王夷甫悲喜交加地站在鐵欄外,他消瘦了不少,面色憔悴發青,偏又泛著亢奮病態的紅光。“屬下來遲,還望世子恕罪。”王夷甫幾經哽咽,對著支狩真深深一揖,俯身不起。

支狩真連忙快步上前,躬身扶起王夷甫。後者執意不肯起身,顫聲道:“夷甫真乃無用之人,坐看世子陷於危難,卻束手無策,實在無顏以對世子重託啊。”

支狩真強行將他扶起,正色道:“羽族勢大,廟堂袞袞諸公尚且一籌莫展,何況長史大人?說到底,是我自己失手殺了小鷹王,也算是罪有應得。”

“胡說八道!什麼罪有應得?你不但無罪,而且有功!”嵇康清朗激憤的聲音遙遙傳來。

支狩真抬眼望去,嵇康寬袍高屐,步似流星,如一陣旋風而至,其餘竹林五子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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