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藍娉冷冷地打量著張慶家的,好一會兒才道:“你告訴我這些,有何居心?”
張慶家的怔了怔,顯然沒有想到趙藍娉會這樣問她,她也只是略一遲疑,便在趙藍娉眼中看到了一閃即逝的狠意。
縣君雖然長得像天仙似的,可是狠毒起來,蛇蠍也自愧不如,那幾個被她活活打死的丫鬟,前一天還活生生的,說死就死了,不是發賣,也不是隨便找個傻子呆子嫁了,而是打死,活活打死。今天的小葦,也是難逃一死吧,這次是餓死。
想到這裡,張慶家的兩腿發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小姐,小姐,奴婢不敢瞞著您,奴婢聽到那些話時,嚇得半死,渾渾噩噩地出了院子,遊魂似的走來走去,就被世子夫人看到了......您知道的,奴婢欠她一個人情,她問奴婢的話,奴婢不敢瞞著她,她聽了以後,嚇得幾乎暈過去,唉,人有高低貴賤,這出身上差一點也不同啊,同樣的話,您聽到了也就那樣,可世子夫人,當時嚇死奴婢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那要被逼死的是她呢。”
趙藍娉不屑地笑了,她那位嫂子,平素裡就是這副樣子,自以為是弱質纖纖惹人憐愛,實則就是小家碧玉上不了檯面。
張慶家的確實是欠了喬蓮如一個人情,這件事趙藍娉知道。
張慶家的不是府裡的家生子,她是張慶從西安娶的續絃。張慶是王府的老人兒,跟著瑞王爺從江南來到平涼,他也從十幾歲的小廝熬成了管事。五年前被驚馬踩斷一條腿,落下殘疾,瑞王爺心善,給他放了籍,又給了五百兩的銀子,準他去鄉下養老。
張慶在瑞王府做了多年管事,手裡很是寬裕,加上瑞王爺又給了養老銀子,他在鄉下置辦了二百畝田地,又娶了個比他年輕十幾歲的小寡婦做續絃,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無奈安穩日子過久了,就生出事非,張慶去了幾次賭坊,就上了癮,套了騾車去縣城賭錢,每次不輸得只餘一條褲子,就不肯回去。
到了最後,欠了一屁|股賭債,賣了田地,又託了關係,把老婆也賣進王府為奴,張慶家的每個月有二兩銀子的例錢,都要原封不動的託人帶給張慶,如果晚上幾天,張慶便打發人來要錢。
有一次張慶又賭輸了,自己不敢來王府要銀子,就找了個閒幫來要錢,那閒幫見張慶家的長得順溜,竟然動手動腳,恰好被喬蓮如的丫鬟看到,喬蓮如得知後,就讓人把那個閒幫教訓了一頓,又給了張慶家的十兩銀子,還清了張慶的賭債。
這件事不是秘密,王府裡很多人都知道。
當年張慶在王府裡是很有臉面的,誰也沒想到這才不過五六年,竟然淪落到如此田地,只可憐張慶家的這麼伶俐的人兒,卻是這般苦命。
張慶家的說她欠了世子夫人喬蓮如一個人情,就是指的這十兩銀子的事。
張慶家的一邊說,一邊留意著趙藍娉的神情,剛才的狠意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輕蔑和不屑。
縣君?這麼年輕的女子,即使再沉穩,也會在不經意間,把心中所想在臉上帶出來。
只有一個人除外。
這個時刻,張慶家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人影,秦大奶奶羅錦言。
說起來,她和羅錦言的正面接觸,也只有一次而已,可是那一次的經歷,卻讓她畢生難忘。
那時,她還叫張小小。
“怎麼不說了?”趙藍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