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河西古道所涉及的根本問題,幾乎所有人都是避而不談,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沒人想追究責任,更沒人想將功勞全部送給東錦宮。
養心殿再次傳來了聲音。
“現在幾時了?”
“回萬歲爺,辰時兩刻了。”
嚴閣老輕咳了一聲,說道:“河西古道一事,東錦宮功不可沒。此次邊疆巡察一事,可由東錦宮主導,其餘六部全力配合。”
此話一出,眾人心中便有了決定。
“大明疆土何其遼闊,如若只巡察一處,其他地方聞風而動,做些表面功夫,此舉便無意義了。臣建議,至少分十六處,對各邊疆突擊,唯有此,方能起到發現問題,剔除頑疾,加強邊防,杜絕叛亂的作用。”
分別去往十六處,就算東錦宮的人再多,也分身乏術,屆時人人在邊疆,東錦宮無疑被抽空,也就是個紙老虎了。倘若邊疆再有點問題,便死死拖住了東錦宮的各處力量。
“臣亦建議清查,拔除其他各國安插在我大明的探子,並在邊疆各處予以警示,免得各國以為我大明是好欺負的。”
“突烈國狼子野心,若不予以還擊,其囂張氣焰必愈演愈烈!”
“若無河西古道叛國的鐵證,不宜跟突烈國大動干戈。休養生息乃國策,絕對不能輕易動搖。”
褚安良靜心聽著眾人的言論,臉上的神情並未有什麼變化。
隨著各位官員的討論,解決的策略逐漸清晰起來,大體上:一是邊疆進行整頓;二是對突烈國予以還擊;三是追究肅金府乃至雍涼的各級官員。
此時已辰時四刻。
養心殿內再度安靜了下來。
“諸位大明的中流砥柱,商量的如何了?”天順帝的語氣裡帶著嘲諷,也有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惱怒。
“聖上恕罪!”這些大明王朝的掌權者全部跪下,叩頭稱罪。
倘若真的追究下來,養心殿的每一個人,哪一個沒有瀆職之罪?吏戶禮兵刑工的每一個都難辭其咎!河西古道的吏治爛到什麼程度,恐怕誰都想象不到,否則異人根本不會叛逃;河西古道叛逃後各級官員非但不是立馬處理,而是想著如何隱瞞實情,到底會如此?並且邊疆守衛為何會弱到如此地步,竟對比毫無反應?
然而,養心殿的諸位卻仍在避重就輕地商量對策。按他們所言,大明將會像是刷上一道新漆,暫時蓋住其腐爛之處。
靜了片刻後,天順帝宣佈道:“命褚安良為總督察使,代天巡狩,徹查吏治、邊防,並全權處理異人叛逃一事。”
“臣領命,不負隆恩。”褚安良叩首。
“劉晉,把門開啟。”
天順帝的貼身太監立時去開啟了門,冷風隨即吹了進來。
“雨停了。外面的文武百官都站累了,諸位愛卿,都將他們領回去吧。”天順帝淡淡說道,隨即閉目養神。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沒敢多看,退出了養心殿。
隨著傳令太監宣佈退朝,站在外面一動不動等了半個時辰的文武百官終於鬆了一口氣,年邁些的官員差點倒在地上。但現在還不能有任何多餘的行徑,他們必須捱到走出午門。可這按順序退場少說也得小半個時辰,恐怕不少人回去後都得好好休息上一場了。不明不白地站上了這麼半個時辰,多數官員都不免腹誹起來,卻也只能到僻靜之處說了。
五位內閣看了一眼散去的文武百官,各有心思。
“幸好這雨停了,否則這一場雨下來,不知多少人得生上一場大病。”戶部尚書鹿野深說道。
兵部尚書徐紹治抬頭望了望天,說道:“雨停了?”
“大雨還在後面。”
“有雨無妨,我這裡倒是備了很多把傘。”褚安良微笑著說道。
“恭喜褚大人高升!”
“接下來還要仰仗諸位大人相助,才能完成聖上交給我的任務。”
“自會鼎力相助!”
“在此先謝過諸位大人。”
“時間也不早了,有時間再跟褚大人好好商討接下來的諸多事宜,老頭子抵禦不住著雨後寒,先行一步了。”
“嚴閣老走好。”褚安良看著這些大明王朝掌權者的背影,臉上露出了笑容。
“雨停了,天也該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