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慢悠悠的從遠處駛來,船頭像一把鋒利的劍,劃開水面的寧靜,使它像鏡子那般破碎。月亮的倒影在水中扭曲著,星星起伏著,水黽跑動著。
那是三艘小型的帆客船,長不到兩丈,兩頭尖尖,此時,齊頭並進,距離大船越來越近。老刀甚至能清楚的看見船尾掛著的幾棵水草,以及桅杆上馬提燈跳動的火苗。
接著,他轉身安撫似的拍了拍身邊男人的背後,對視一眼後,男人默默的點頭,離開了甲板,直徑往船艙裡面去了。
老刀獨自走到欄杆邊上,刀抱在懷裡,帶著提防的目光,一臉嚴肅的望著小船飄蕩而來。
每艘船上配備了兩個水手,分別處於船頭和船尾的位置,船槳在他們的手中有序的一下下深入水中,船中間部分是個狹小的艙,用布遮擋著,一團黑,什麼都看不見。
在老刀的注視下,客船行將大船腳下,其中兩條像魚那樣的敏捷,輕鬆地拐了個彎,向了大船左邊而去,一條正泊停在了老刀的面前。
接著,從黑漆漆的船艙裡走出一個男人。
他的個頭不高,一身精骨,穿著黑色的披肩,戴了一頂斗笠樣的帽子。背對著月亮,看不清臉。扶著桅杆而立,手中見不到任何武器。他正抬頭望著大船,把披肩往上拉了拉。然後,又搓了搓手,嘴裡發出嘶嘶哈哈的聲音。
“天氣可真冷!”他向老刀搭話,聲音有點尖銳,似乎還帶著那麼一點焦慮。
“是啊,剛下了雨,呼吸的空氣都是冰涼的。”老刀客氣的回應著,他說,“兄臺,在這種壞天氣下走動,為何不多穿一點?”
“我也想,可穿太多了,又會熱。”他對老刀抱抱拳,說,“您可不知道,我們船太小了,艙裡憋得很。待久了,人可受不了。”
“那你應該快點上岸!”老刀斜著眼睛,隨意的說,“岸上還有幾家亮著燈的酒館,你們可以去那落腳。”
目之所及,在岸上成排的門市中,有幾家門前燈光通明的便是酒館,客棧等等,它們一般通宵達旦的營業,聚集著大量的水手,其它的店鋪則昏暗一片,門可羅雀。這時,老刀特別留意著之前見的幾個醉鬼模樣的人,他們不見了蹤跡,也許是走了,或者...,老刀希望他們還是走掉的好。
“那我可真是要去喝幾杯,暖暖身子了。”男人抖了一下身子,披肩滑了下去,於是,不得不重新往上扯了扯。他眼睛自始至終就沒離開過老刀,然後,視線轉移到大船上。與小船對比,它就是老虎和貓的區別。接著,他羨慕的說:“這艘船可真大呀!你的嗎?”
“別人的船!”老刀說。
“那一定是位很有錢的傢伙。”男人寒暄。
“他可能並不喜歡你這個稱呼。”老刀認真的說,“這裡的人,都叫他老闆。”
“他喜歡這個稱呼?”
“有一點!”老刀說,“沒見得很多,總之這個稱呼令他感覺到滿意!”
“錢多的人,一般脾氣都很奇怪,不是嗎?”男人陰陽怪氣的說,“不過,我覺得,還是平易近人些最好!他認為老闆這個稱呼,可以提高他的地位嗎,是這樣的嗎?還是你喜歡叫他老闆?”
“人和人之間總要有點區別的,至少這個世界需要這樣!”老刀呵呵一笑說,“如果所有人的稱呼都變成了你、我、他,那還有人去拼搏嗎?”
“有道理!”接著,男人的眼神又開始變得無聊起來,他似乎對天氣抱有很大的意見,於是,又討論起了冷熱的問題。他問道,“這位朋友,您說說。穿得少了,冷。穿太多了,又熱的心煩。這可真辦才好?”
老刀眯著眼睛,懷中的刀悄悄的溜到了右手上,他說,“除了冷,自然就是熱,溫度和心意其實是一樣的,總是不能正好合適。這麼說來,你的要求還真是苛刻。脾氣也挺奇怪的!”
“什麼?”男人微微一愣,隨即詫異道,“你說我脾氣怪,還苛刻?”
“何止!”老刀說完,緩緩的拔出刀,“而且還很暴躁呢!”
“你口氣聽起來令人很不爽!”男人渾身顫抖,急躁轉為了憤怒,“這位朋友,您是不會聊天,還是故意找茬!”他的披肩再一次滑下去了。
“找茬嗎?”老刀冷冷的一笑,“算是吧!”接著,他短刀一揮,刀尖上亮出一道寒芒,指向了男人。
“簡直不可理喻!”男人抱怨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