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即妖,方唐鏡當然很認真地注目了一番發出激烈聲音的一眾面孔。
約有二十二三人,都是一群衣著華麗,非富即貴的紈絝子弟。
有一半是本地口音,另一半卻是南京口音,看樣子竟然是慕名來這裡的貴公子。
很好,這“快哉風”的名聲越是響亮,對自己的計劃越是有利。
有正事要辦,方唐鏡收回目光,對著一位小廝道:
“這位小哥,能不能請你們掌櫃的出來,我這裡有一副畫作,想請他掌掌眼。”
小廝看了一眼方唐鏡夾著的打了四五個補丁的包袱,笑著搖頭道:
“這位公子,實在不巧,我家掌櫃出門訪友,不在店裡呢。要不,您到別家去看看?”
這麼不巧?方唐鏡再問道:“掌櫃什麼時候回來?”
“這可說不準,可能半天,可能三五天,掌櫃的行蹤不定,我們做夥計的也不敢問。實在是抱歉了。”
我…去,遇到一位不負責的掌櫃了。
方唐鏡皺了皺眉道:“要不這樣,兩位小哥,我這副畫,你們幫我掌掌眼如何?”
兩位小廝齊齊微笑拒絕道:“我倆學藝不精,豈敢品定貴客之物,實不敢當。公子不如到別家看看。”
這是實情,字畫這東西,歷來是掌櫃負責制,學徒沒有十年八年的功力是不可能獨立辦事的。
但兩位小廝這把客人往外推的態度就十分不正常了。
而且還是連看都沒看客人帶來的東西就把客戶往外推,就更不正常了。
方唐鏡再次看向兩位小廝,頓時看出了一些端倪來。
兩名小廝雖說很有修養的樣子,可眼裡的不屑卻是並不掩飾的。
這是明顯的只重衣冠不重人,看起來,自己被人鄙視了。
如此看來,掌櫃的不出門訪友云云只怕也不可信。
這兩人無非就是想要自己休要不自量力,早點離開的意思。
若換了平時,方唐鏡當然不屑與這樣的人為伍,多說一句都汙了自己的眼。
可自己的事情還真的就非要在這快哉風處理不可,這就有些難辦了!
便在方唐鏡皺眉思索間,一陣陣鬨笑引起了方唐鏡的注意。
無他,因為這笑宣告顯實在太大聲,想不聽都不行。
“哈哈哈,唉呀,笑死我了,朱胖子,枉你還是古玩世家子,我…唉呀,我的腰,都要笑折了。”
“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小朱兄弟居然是百年難遇的搞笑奇才,嘖嘖,夠我笑一年的了,哈哈……”
“哇哈哈,這算不算指鹿為馬,朱兄,你居然說這幅贗品也是贗品,也不怕丟了你們京城‘藏器齋’的臉,真真笑死人不填命也!”
“嘻嘻,哈哈,哈哈,嘻嘻……”
方唐鏡抬眼看過去,便見一個手持玉骨描金折花扇的紫衫胖子,在眾人的鬨笑中滿臉通紅,實在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樣子。
方唐鏡當然很好奇,因為眾人所在的地方,懸掛的乃是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
當然,不用腦子想也可以肯定是摹本,若是真跡的話,連皇帝都不敢這麼隨意擺放好不好。
方唐鏡轉念一想,既然見不到掌櫃,自己何不把他逼出來?
就算他真的不在,見識見識這“清明上河圖”,也不枉自己走這一趟。
而且這胖子居然說摹本是贗品,令得方唐鏡更是好奇。
在眾人的鬨笑中,方唐鏡已經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