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正猶豫了兩秒之後，常發反應了過來，笑道：“我是他們的領隊，來來來，張老師，肉湯涼了就不好喝了，我們快吃吧。”

他隨便說了一句自己是幾人的領隊，然後就把這個話題扯開了，然後拿起來碗筷，對著張先生客氣道，讓他們趕緊吃飯。

這張不大的課桌上面擺了六碗肉湯，還有常發從王老闆那裡拿過來的七個黃麵包，以及張老師從屋子裡拿出來的幾個黃面的饅頭，這就是他們的晚餐了。

對陳忠正他們幾個來說，這就是一個農家樂的簡餐，吃的東西都是非常粗糙的，而且營養什麼的也更說不上協調。

但是對於張老師和她的女兒來說，這一頓飯就是非常精緻的了，不僅吃的是黃面的麵包和饅頭，還有麻雀的肉湯，這是很久才能吃到一次的。

張先生的女兒非常興奮，肉湯端到她面前之後，她立刻就喝了起來，現在已經喝了小半碗了。

陳晨在一邊笑著說道：“不要急，鍋裡面還有，不行的話一會兒還可以再燉一點兒。”

常發自己留下的那小半隻麻雀已經全部燉在裡面了，不過當時還是把一半兒分給了張先生，張先生現在還沒有處理，如果這鍋肉湯起個人吃不飽的話，完全可以把那一半再燉了下去。

聽到陳晨的話，張先生立刻反應了過來，趕緊折返回屋子裡，把那半隻麻雀也拿了出來，然後就著水桶洗了一下，就要往鍋裡邊燉。

常發看到之後立刻過去幫忙，他接過麻雀肉，用刀切成小塊，然後配了一些調料和蔬菜，重新燉回了鍋裡面。

看到常發拿出來的調料瓶子以及壓縮蔬菜，張先生先是好奇的看了看，然後又聞了聞，想了想突然驚訝地問道：“你們是從護衛城裡面出來的嗎？”

這些調料集鎮上其實也有，但並沒有常發拿的這麼豐富，其實集鎮上的流民大部分就只用鹽和糖就可以了，甚至糖還是比較少的。

而且他們所吃的鹽也不是非常精緻的鹽，常發使用的這種鹽是中原地區特意設計的精緻加碘鹽，不管是精白度還是營養程度都是非常棒的。

但是集鎮上的人肯定做不到這種條件，他們吃的鹽有可能是從山裡面採出來的，也可能是從某個鹹水湖裡邊兒曬出來的，每種鹽都像石頭一樣，非常的粗糙，而且更不要說什麼新增營養元素了。

而張老師就是看到了常發所吃的鹽才猜測出來他並不是集鎮上的人，因為集鎮上的人根本就吃不起這樣的鹽。

也不是吃不起，而是他們沒有渠道去買到這麼精加工的鹽，因為這樣精加工的話會毀掉很多鹽的鹹味，價格自然也就上去了。

就算是胖老闆那樣開小賣鋪，家底比較殷實的人所吃的鹽也不可能有這麼精細，主要難點就是不容易買到。

面對張先生的疑惑，常發笑了笑：“不是從88號庇護所裡面出來的，不過我們來的地方並不方便透露。”

是真的不方便透露，因為常髮根本沒辦法向他解釋自己到底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就算解釋了，這位張先生也不一定聽得懂。

而且他覺得張先生其實一開始就猜出來自己並不是附近集鎮上的人了，因為自己已經拿了壓縮餅乾喝飲料給他，並且陳晨為學生們講課的時候表現得知識也非常豐富。

不過這話落在了張先生耳朵裡，他卻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彷彿常發幾人需要來做一項特殊的工作，所以身份必須保密，不能向他們透露一般。

這種人，張先生其實走南闖北的時候也見過，為了某種目的滲透到某個地方，這個叫間諜，不過為了某種工作潛伏到某個地方，這個叫工作需要。

甚至有些人是為了某些正義的目的而不惜放下一切身段，放棄過去優育的生活潛伏到一個地方，做一項非常委屈的工作，而且一呆可能就是十多年，這才是真正的正義者。

肉燉進去之後，幾人繼續回到飯桌上開始吃飯，中間陳忠正和張老師聊了起來，說到了張老師的這個女兒。

“這個孩子很聰明也很懂禮貌，看得出來家教一定非常好。”陳忠正誇獎到。

沒想到的是，說到這個女孩兒之後，張老師竟然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說道：“小可兒命苦啊。”

王秀榮介面說道：“怎麼會命苦呢，有張先生您帶著，她肯定會過的非常好啊。”

兩人見說到小女孩這個話題之後，張先生臉色突然產生了異常，立刻就覺得有些疑惑，難道還有什麼隱情嗎？

不過想想也是，張先生獨自一人帶著一個女兒在這裡生活，並沒有見到張先生的妻子，也就是說這個女孩兒肯定是沒有母親的了。

這樣來說的話，張先生肯定會覺得女孩兒比較命苦啦，因為從小就沒有母親來照顧。

不過，張先生一開口，幾人發現並不是這個樣子。

“小可兒是我十年前剛到這座庇護所的時候，在雪地裡撿到的一個孩子，那麼冷的天，他只被一層單布包裹著，扔在雪地裡面大聲哭喊，嗓子都哭的啞了。”

張老師說這話的時候也絲毫沒有避諱女孩兒，很明顯他是在很早的時候就告訴這個女孩兒她的身世了，但是女孩臉上也沒有什麼悲切的表情，反而看著張老師，眼睛眨了眨，完全沒有什麼異樣。

或者說她對自己現在的生活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從同齡人的家庭中看，自己的父親不僅對他比較好，而且還是一個受人敬仰的老師。

生活條件上，自己也絲毫不比別的人差，別人能有的自己照樣能有，別人能吃的穿的自己照樣也能做到，而且從來不會挨餓受凍。

不過聽到這個話題，王秀榮明顯眼神發生了些微的變化，看向小可兒的目光都有了些憐憫，彷彿在可憐這個女孩兒這麼小就被人遺棄。

他是有這種想法，但是常發沒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因為他就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自小沒有父母被收養在孤兒院裡面。

他甚至還不如小可兒過的好，至少小可兒還有張老師收養，還能享受一個在同齡人的層次上都比較不錯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