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承差事的僕人自稱夏搖, 等林公公一離開,尖酸刻薄的嘴臉立刻便露出來了:“跟著你夏爺爺來吧,別給我探頭探腦,東張西望,這裡可是城主府,規矩大著呢,嘿,說的就是你,臭小子, 你亂瞟什麼呢!”
晁凡被逮了個正著。
“哦,我就隨便看看。”晁凡才沒把小門房的訓斥放在眼裡,他樂呵呵的掃了一眼迴廊邊上的植物, 有一株鈴蘭從屋簷上垂下來,在夜風中閃著微微的紫光, 還怪好看的。
要不說小鬼難纏呢,聽了這話, 夏搖險些沒被氣死,心裡的陰毒沁出來,差點開起了染坊。就因為他自己最有奴才樣,媚上欺下,奴顏卑骨, 件件不缺,所以潛意識裡,便最討厭沒有奴才樣的人。晁凡自進門起, 就表現得坦然自若,雖然東瞟西瞟有點上不得臺面,但那雙眼裡只有好奇,沒有懼怕與敬畏,和其他幾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樣的人,就是夏搖眼裡沒有奴才樣的奴才,最最可恨!
“死小子,你給我等著!”夏搖也是奴才中的奴才,沒有權利發落人,但這不妨礙他撂下狠話,暗地裡使絆子。這不,一轉眼他就想出了懲治晁凡的法子。
晁凡一臉懵逼,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死小子了。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叫夏搖的脾氣古怪,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烈同小碎步落在後頭,扯了扯晁凡:“消停點吧,剛進來就得罪人,於你又有什麼好處?誒……你對我翻什麼白眼?”
“哦?有嗎?”晁凡睜眼說瞎話,“可能是燈籠反光吧。”
夏搖把人領到下人房,安排了木桶熱水,讓他們自己洗刷幹淨。他不甚熱情的目光,冷冷掃了幾人一眼:“要是有人毛手毛腳,洗不幹淨,就別怪我叫人過來幫他重洗!”
末了,夏搖狠狠瞪了晁凡一眼,轉身關上了門。他早已打好主意,等會兒尋個由頭說晁凡沒洗幹淨,叫幾個力氣大的熟人過來,狠狠溺這小子一回,再用刷豬毛的刷子在那皮肉上刮上幾下,叫他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訴。
這主意雖然打得好,但也得有機會啊!
晁凡憋了一路,早就想好好洗漱了。他和烈同互相用胰子洗了兩遍頭發,沖得每個毛孔都舒展了,然後再進澡盆泡了小半個時辰,等汙垢泡發了,再慢慢的細致的搓,最後再用清水洗臉漱口,從頭到腳,潑了一遍,整個人清爽得不行。
洗完後,晁凡還多嘴問了一句,有沒有什麼香露身體乳之類的可以擦擦身體。
夏搖在外面勃然大怒:“你是什麼東西,還想用香露?!趕緊給我滾出來,別人都洗完半個時辰了,你們兩個磨蹭什麼?”
“來了來了,不是你要我們洗幹淨的嗎?”晁凡光著個身子,吊兒郎當的走出來,“咯,給你看看,幹淨不幹淨。”
這女媧土啊,據晁凡觀察,可能是個顏控,不漂亮的身體,它不造。上次那個魚尾,雖然怪怪的,可是長得修長有力,魚鱗細密有光澤,太陽一照,明晃晃的,亮瞎人眼。這次沒有它發揮藝術創作的餘地,女媧土估計把一腔愛美之心放在了晁凡的面板和身材上。
當他大大咧咧,不當回事地走出來時,那幾個下人頓時看呆了。
我滴親爹爹誒,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面板?那個白呀,那個嫩呀,真是半點瑕疵也沒有,燈籠一照,別人的肉是肉,他的卻是一塊暖玉,發光呢!還有這身材,寬肩窄腰屁股翹的,要是能和他……我的天老爺,想都不能想,這一想啊,就得流鼻血。
事實上,夏搖叫來的幾個幫手也的確流鼻血了,一個個捂著臉悄悄打量晁凡,眼神裡全是驚豔。
偏偏晁凡心大的很,想著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也有,有什麼不能看的?他也不想想,這個世界都是男的,男男當然也有別。
夏搖心裡五味雜陳,一會兒羨慕晁凡的身材,一會兒又嫉恨別人看他的驚豔,過一會兒又想起自己的毒計來,這人把自己洗成這樣,他是無論如何也沒臉叫人給他重洗了。千言萬語翻滾在心頭,最終只彙成一句尖叫:“騷蹄子,顯擺什麼顯擺?趕緊給我把藥喝了!”
晁凡是準備好要與夏搖對著幹的,他這麼沖出來,就是為了挑釁對方,可他沒料到對方罵他騷蹄子啊。這頂大帽一下把他給扣懵了,拜託,怎麼會有人罵他騷蹄子?他大直男一個,哪裡騷了?
因此,他稀裡糊塗接過湯藥,一口喝了下去,味道苦不拉嘰的。他還以為這是防止疫病的湯藥,跟現代人收留流浪狗要先驅蟲一個道理,結果喝下去後,頭越來越暈,身體開始發起麻來。
烈同在他後面出來,晁凡身子一軟,立刻有人把他架了起來。
“同……別……別喝……不要……”晁凡話都說不利索了,掙紮著讓端著湯藥的烈同不要喝。
烈同不知怎麼想的,看晁凡那模樣竟有些臉紅,便悄悄扭過臉,把藥給喝了。
晁凡心裡給急得啊!這傻孩子怎麼不聽勸呢?
“哼,不喝這個,你讓他生捱著麼?到時候,疼都疼死他。”夏搖諷刺道,叫人抬著晁凡去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