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一經約好,王府的一行人也就全部撤走了。
丘處機見完顏康認賊作父,不認自己親身父親,對父母的死無動於衷,還跟著完顏洪烈就那麼堂而皇之的走了,心中又氣又怒,當下轉過身來,向柯鎮惡、朱聰等行下禮去,道:“我這孽徒人品如此惡劣,更是萬萬不及令賢徒。咱們學武之人,品行心術居首,武功乃是末節。貧道收徒如此,汗顏無地。十八年前的比武之約,貧道甘拜下風,心悅誠服。”
江南六怪聽他如此說,都極得意。當下由柯鎮惡謙遜了幾句。一旁的王道一心裡也是感慨,想這六人為了一個口頭上的賭約甘願在大漠中耗了十八年的光陰,做人守信至此,真乃江湖豪傑也!
眾人把馬鈺和王處一扶進客店,六怪之一的全金發出去購買棺木,料理楊鐵心夫婦的喪事。
王處一服藥之後,精神漸振,忽然向穆念慈問道:“你武功可比你爹爹強得多呀,這是怎麼回事?”
穆念慈道:“晚輩十三歲那年,曾遇到一位異人。他指點了我三天武功。”
王處一道:“他只教你三天,你就能勝過你爹爹。這位高人是誰?”
穆念慈道:“不是晚輩膽敢隱瞞道長,實是我曾立過誓,不能說他的名號。”
王道一卻是知道的,那人應是九指神丐,北丐洪七公。
王道一此時見事情了結,大家都安頓下來了,忙走過去向馬鈺和丘處機見禮,又向江南六怪問好,她知道江南六怪都是俠義之人,不會覬覦《九陰真經》,是以對自己的身份未加隱瞞。
朱聰笑道:“天下人最近都在傳言重陽真人把《九陰真經》傳給了座下八弟子,原來就是你啊。”其他五怪也是頗感詫異,誰都沒想到王重陽親自挑中的真經傳人竟會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
王道一聽了這話心裡“咯噔”一聲,脊背發涼,想到:“江南六怪才來到中原不久都已聽聞此事,那現在豈不是天下人人皆知?”
轉眼忽然又發現黃蓉不知什麼時候已不在這裡了,想著她愛玩兒,大抵不願意呆在這兒,況且現在也沒什麼危險,也就由她去了。
一邊的王處一忽地閃過一個念頭,縱身下炕,伸掌向穆念慈肩頭按去,穆念慈身子搖晃,立時向前俯跌下去。王處一左手伸出,在她左肩輕輕一扶。穆念慈身不由主的又站起來了,睜著一雙俏眼,驚疑不定。
王處一笑道:“穆姑娘別驚,我是試你的功夫來著。教你三天武功的那位前輩高人,可是隻有九個手指、平時作乞丐打扮的麼?”
穆念慈奇道:“是啊,道長怎麼知道?”
王處一笑道:“貧道方才從你的身手上瞧出來的。這位九指神丐洪老前輩行事神出鬼沒,真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姑娘得受他的親傳,當真是莫大的機緣。委實可喜可賀。”
穆念慈道:“可惜他老人家沒空,只教了我三天。”
王道一的心裡和王處一的口中同時道:“你還不知足?這三天抵得了旁人教你十年二十年。”
穆念慈道:“道長說得是。”
王處一回憶道:“二十年前,先師與九指神丐、黃藥師等五高人在華山絕頂論劍。洪老前輩武功卓絕,卻是極貪口腹之慾,華山絕拳當菜,和先師及黃藥師前輩講論了一番劍道拳理。當時貧道隨侍先師在側,有幸得聞妙道,好生得益。”
一旁的馬鈺、丘處機、王道一聽他提起月餘前剛仙逝的先師,都沉默下來,心中哀痛。
朱聰緩解氣氛道:“靖兒,你和穆姑娘的事什麼時候辦?”
眾人一聽這話也都望向郭靖,郭靖道:“我現在不能娶她。”
丘處機沉了臉,站起身來,問道:“為什麼?”
柯鎮惡愛惜徒兒,忙代他解釋道:“蒙古大汗已經封了他為金刀駙馬。”
丘處機虎起了臉,對郭靖瞪目而視,冷笑道:“好哇,人家是公主,金枝玉葉,豈是尋常百姓可比?先人的遺志,你是全然不理了?你這般貪圖富貴,忘本負義,跟完顏康這小子又有什麼分別?”
郭靖忙道:“不是的,我……我是打算先去向大汗請求解除婚約,再來娶穆姑娘。”說罷又看了一眼王道一,王道一向他點點頭。
丘處機喜道:“好孩子,有志氣。管他什麼大汗不大汗,公主不公主。咱們都不稀罕,對,就這樣。”
丘處機見朋友心願已了,高興萬分,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轉眼間忽見王道一肩頭有血跡滲出,便問道:“小師妹,你受傷了?”
王道一心裡一驚,還是老實答道:“嗯。”
丘處機疑惑道:“你的功夫不弱,與歐陽克不相上下。那些人要是單打獨鬥起來,都未必勝得過你,況且你輕身功夫絕佳,怎麼會受傷?”
一邊的馬鈺也是疑惑不解,他們都曾見過她和歐陽鋒的那場較量,對她的功夫已有些瞭解。
王道一閉口不答。王處一卻說話了:“是不是因為那個小姑娘?”
馬鈺和丘處機同聲問道:“什麼小姑娘?”
王處一剛才在客棧外曾見過黃蓉一眼,看她身法,聽她聲音,就判斷出了黃蓉就是之前的那個小乞丐。當下便把黃蓉的身形服侍給馬鈺和丘處機形容了一遍,馬丘二人也對黃蓉有些印象,丘處機剛才在外面已留神到了黃蓉,見她眉目如畫,豐姿綽約,一直跟在王道一身邊,當時便暗暗稱奇,不知這姑娘是個什麼來頭。
朱聰在一邊聽了,說道:“那小姑娘我們在王府也見著了,我聽得梅超風叫她小師妹,又叫她爹爹作師父……”
丘處機與柯鎮惡同時站起,齊聲驚道:“難道是黃藥師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