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響愣了一下。玉茗湛打電話的時候他在磨坊裡,所以沒聽見。雖說讓晚晚上車的是玉茗湛,但剛開始讓吳司機停車的卻是他。所以這事的責任應該在他。
玉老夫人笑了笑卻沒有再說這件事,轉而對玉響說:“玉響啊,自從你進了我家,我是一直把你當成和茗湛一樣的孫子看的。”
玉響微垂的頭點了點:“是,我知道。”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把你單獨留下來的意思。” 玉老夫人面色溫和,“這事,我家佔著理,即使鬧到法庭上,我也是不怕的。但那人到底是你親生父親,比起你姑姑隔一層的關系又是不同的。即使佔著理,我也斷沒有不叫你們親生父子相認的道理。”
玉老夫人說的話有條有道,句句在理。玉響無法反駁,但心理卻像被人掐住脖子般窒息的難受。
“所以我只問你一句,”毫不放過玉響面上絲毫些微變化,玉老夫人不急不緩,“對於你家裡要把你認回去的事,你自己是個什麼看法?”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然而玉響卻不敢輕易回答。玉老夫人不僅是他的僱主和過繼人,也是人父母,僱主要忠義,父母要孝悌。玉響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哪個答案。
猜不透老夫人的心思,玉響只能坦陳:“老夫人我也不瞞您,見到那人之前我對那人沒什麼感覺,見到之後除了恨我對他生不出一點感情。我就是這種性子,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誰對我不好,我也絕不會犯賤。”
玉響苦笑一聲,抬頭直視著玉老夫人難掩探究的目光:“我知道這話聽起來有點冷血,可仔細想來,誰又不是這樣呢?”
玉老夫人收回目光,嘆了口氣,過了許久才繼續道:“你的意思我懂了。茗湛該出來了,你去吧!”
玉響不知玉老夫人究竟懂了什麼又懂了多少,但他也不敢再問,點點頭便退了出來。
站在門廊上,夜晚山上的秋風有點涼,玉響深深的撥出一口濁氣,呼吸這才有些舒暢。
和燈火繁華的城市完全不同,鄉下的夜晚暗的深邃。玉響摸索著走在花叢裡的小路上,除了天上的星星,上下左右全都漆黑一片,但他卻莫名覺得安心。
遠處撲面而來清爽的水汽,空氣裡隱約還有荷花的殘香,水裡的鯉魚發出“撲通撲通”的躍水聲,除此之外也只有些蟲鳴聲。
在這裡玉響以為自己可以好好的把亂七八糟的思緒整理一遍,然而大腦卻自發的放鬆下來,甚至還有那麼一絲享受的意味。
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他甚至希望時間就這麼停止。
“在想什麼?”手機的燈光照在玉響臉上。
玉茗湛一手抱著兔子走過來,學著玉響的樣子一屁股坐在木橋上,背靠著橋欄杆看著滿天的星光燦爛。
鄉下的天空真是美的不像話。每當這時,玉茗湛心裡都會莫名的覺得那些生活在城市裡的人,真的很可憐。
天空灰沉,永遠見不到星月。
“心情不好?外婆和你說了什麼?責怪你了?”玉茗湛的聲音很輕,帶著一點慵懶的漫不經心。
“沒有。”玉響微微晃了下腦袋。
“你究竟在擔心什麼?”玉茗湛問,伸手握住玉響的手。
可能是剛洗完澡的緣故,難得的玉茗湛的手竟然是暖暖的,玉響忍不住反握住,和他十指相扣。
見玉響不說話,玉茗湛回頭,抬起玉響的手親了親他的手指:“玉響,除了跟我分開,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值得你煩惱的。”
玉響心髒一顫,猛然抬頭,對上玉茗湛溫柔的目光又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喃喃的說:“我沒想那種事,你知道,我不可能想那種事……”
玉茗湛伸手把他攬進懷裡,讓他的腦袋靠著自己的肩膀:“不要露出剛才的那種表情,響子,那會讓我覺得很不安。”
玉響用腦袋蹭了蹭玉茗湛的肩膀,伸手摸了摸兔子:“我原本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靜一靜的,你過來做什麼?”
玉茗湛輕聲笑了笑,下巴蹭了蹭他的頭頂,低頭吻了吻他的發梢:“有我在呢,沒什麼大不了的。”
“嗯。”玉響將身上的重量全部靠在玉茗湛身上,伸手抱過兔子掂了掂,“是不是又胖了?感覺肥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