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招從馬車跳下,來到女兒身邊,關心的問道:“芳兒,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他怕引起女兒的恐懼,等下不願進城。
宇文芳將車簾放下:“父王,不用了,這長安遲早要到,也遲早要走,再等一刻又如何,繼續走吧。”
宇文招心中黯然,自從女兒答應嫁給突厥那天開始起,父女兩人再也沒有以前的親密,為了大周的江山,女兒的犧牲是迫不得已,只是不知芳兒什麼時候才會真正不恨自己。
見到車簾遮住了宇文芳的容顏,兩旁的禁衛軍忍不住露出一絲遺憾,車隊繼續前行著,到了長安門口,早有長安府的官員過來迎接,長孫晟將任務卸下,渾身卻沒有一點輕鬆,返身望著裝載宇文芳的馬車向趙王府的舊居方向走去,心中不禁悵然若失。
宇文芳就象是一個美麗的夢幻,轉瞬即要消了,長孫晟此時以為從此一別,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這個美麗而可憐的女子,不料造化弄人,不久的將來他不但還有機會見到宇文芳,並要親自將她送往突厥。
趙王的進京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卻還是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許多武帝的老臣子都歡欣鼓舞,因怕皇帝疑心,倒是沒人到城門口迎接趙王,心中卻已作好打算,過幾日下來,就要前往趙王府拜見。
蜀國公府內,尉遲運和尉遲順兄弟正在書房相對而坐,尉遲順的臉上有數分激動,手指輕輕的敲著書案道:“今天就是趙王進京的日子。”
宇文招既然決定進京,自然不會到京之後才活動,而是先派出家人與各大臣聯絡,尉遲家無疑是趙王拉籠的重點,尉遲迥剛好也需要藉助皇親的力量,鞏固自己家中的地位,雙方一拍即合,已經達成了協議。
尉遲運微笑起來:“趙王一進京,正是讓他輔政的大好機會,這大周的天下不能再任由鄭譯,劉昉這樣的小人亂下去。”
尉遲順道:“鄭譯,劉昉等小人不足謂,他們無德無才,全靠皇上的支援才有今天的地位,唯有普六茹堅老謀深算,我們不得不防,一旦他反對,趙王輔政就會成為空言,大周再這樣下去幾年,遲早會社稷不保。”
尉遲運嘿嘿冷笑:“普六茹堅當然會反對,現在國政一大半撐握在他手中,若是趙王輔政,第一個就是要分他的權,他又如何會願意,不行,普六茹堅必須板倒,否則尉遲家永遠也會被壓一頭,熾兒進宮已經半年多了,為什麼皇上對普六茹家恩寵絲毫未變。”
尉遲順有點尷尬:“熾兒這孩子從小重情,普六茹勇曾救過她一次,我每次見到她時她拿這句話來堵,我也拿她沒有辦法。”
尉遲運簡直想大罵這個堂弟一通,個人恩怨豈能和家族興衰相比,只是尉遲繁熾到底是堂弟的女兒,現在家族又是叔父尉遲迥為族長,尉遲順以後將要接族長之位,尉遲運不便多說,目光中還是露出責怪之意。
見到尉遲運的目光,尉遲順有點不安:“大哥放心,我明日再進宮就是,若熾兒仍然不肯相助,大不了就不要這個女兒。”
鄭譯今天一大早就坐在家中不住的唉聲嘆氣,聽得他妻子蕭氏大為不耐“你這死鬼,如今是內史中大夫,又深得皇上信任,嘆什麼氣?”
蕭氏是梁朝公主,鄭譯以前充其量只是太子的一個弄臣,若不是梁國太弱,說什麼也不會嫁給鄭譯,鄭譯除了一些走馬章臺的花樣供皇帝開心外,毫無才華,蕭氏即使嫁給了鄭譯,對他也常常瞧不起。
鄭譯道:“趙王進京了。”
蕭氏滿不在乎:“進京就進京,他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你怕他幹什麼?”
“無權無勢,畢竟是王爺,誰知道轉眼會不會就權傾天下,若是趙王當權,我們可是死無葬身之地。”
蕭氏摸了摸鄭譯的臉:“沒燒啊,你說什麼胡話,皇上怎麼可能讓趙王當權?”
“皇上在,自然不會,可若……”鄭譯欲言又止。
蕭氏頓時知道丈夫話中藏著秘密,但她深知丈夫在外面雖然經常是耀武揚威,其實膽子卻小的很,若不喝酒,恐怕不肯說出來,連忙向外面走去:“你等一下。”
不一會兒,蕭氏讓數名使女提著熱騰騰的酒菜上來,揮手讓使女退了下去,親自給鄭譯倒上了酒:“來,先喝幾杯,什麼煩勞自然就消了。”
幾懷酒下肚,鄭譯的話果然開啟:“夫人,你不知道,皇上已有數次突然在宮中昏厥,我偷偷問過替皇上看病的幾名御醫,皇上最多隻有一年壽命,如果繼續如此荒淫無度,恐怕半年壽命都沒有。”
蕭氏嘿嘿冷笑:“好啊,怪不得前些日*中有兩名御醫連續身故,原來是你搞的鬼。”
鄭譯連忙噓了一聲:“夫人,小聲點,傳了出去可是不得了,你想想,若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趙王又在京中,突然發難,執撐了大權,那些宗室王爺恨我入骨,還哪有我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