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狂風大作,夜雨聲煩。
雷聲在城北響徹,郊外的茅草屋漏著雨,時不時就能聽到一些乞奴在咒罵著什麼。
也許是世道不公,有地位的人不用像他們那樣居住在那樣的偏風漏雨的屋子。
也許他們也在咒罵自己,為何不努力工作,把屋頂修得再好一點。
而在屠岸家,屠岸賈的居室點著燈火,有人影在其中一直躊躇。
他手裡拿著書簡,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那是大夫郭偃的書信。
他已經開啟看過了,可是夜雨和雷聲讓人煩悶。他又拿起來再次觀看起從齊國寄來的書簡。
“見字如面,屠岸小君,我為太卜偃。
我記得上次與您見面有幾餘年了,上次見面的時候,您問我,如何才能改變命運加官進爵。
那次我說,安分守己,敢為人先。
您近日的作為我已經知道,為人處世不能貪圖小利,您敗壞王孫的德行,這是不符合道義的,如果您能主動向王孫道歉,並且澄清事情的真相,王孫也能夠寬恕您,希望您好自為之,多思考一下。”
屠岸賈只想把這竹簡燒燬掉,可是他是太卜的書信,作為一個晉國的小吏,又怎能比得過一個地位高並且有名聲的太卜呢?
“王孫找上了太卜,難不成就此把之前所做的都放棄嗎?”
火燭下的屠岸賈面容憔悴,內心只有苦澀。
他只是想大官享福,這有什麼錯?
憑什麼王孫那樣的質子都能得到太卜的護佑,而他就只能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他不服。
可是那是太卜!
屠岸賈就見過兩次太卜,第一次是幼時郭偃的馬車停在路上,附近的貴族子弟都敬重的看著他下車的樣子。
他問他的父親:“為何大家都那麼敬重那位卜官呢?明明父親您和他的爵位一樣高。為什麼別人都要尊重他,而不尊重父親您呢?”
屠岸擊小聲的跟他說:“因為太卜一句話就能斷定一個人生死,他所佔卜的事情沒有錯誤的,是晉國的賢人,所以大家都尊敬他。”
他年幼不知敬重的含義,繼續問:“那為何那些卿大夫不尊敬同樣有爵位有權力的您呢?我在城北都沒有卿士的孩子和我玩,他們都討厭我。”
屠岸擊只是撫摸他的頭,“那是因為賈的大父在他們眼裡是不值得尊敬的,所以我也沒有能力去讓他們來尊敬我們,你記住好好讀書就行了,有了智慧,世人都會高看你的。”
在屠岸賈認真學習,識字懂理之後,他發現,這些人貴族子弟並不會因為他有學識而高看他,反而是那些沒有田地計程車子願意和他交好。
從他二十及冠開始,有了城北郊吏的官職,並且有了士的爵位,他開始努力的工作,每天認真向上層彙報工作。
屠岸賈認真的檢視案宗,幫助同樣的郊吏,在他們有困難的時候常常資助,哪怕是受到守邑大夫的刁難他都毫不在意。
可是在他徵收賦稅檢視田地時,守邑大夫要求他上報產值豐收,從而剝削庶農。
一開始他也不願意,可是誰都明白,這不是一個人不願意就相安無事的。
屠岸賈被當時的守邑大夫刁難,整蠱,連原本受他恩惠的鄉吏和郊吏都當做不認識他。
他一直以來的功勞都被守邑大夫佔有,而他自作主張上報的事情也被隱瞞,更過的是守邑大夫上奏了那些城北郊吏和鄉吏的過錯,全都在他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