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將昨日在人群中偶遇的那個人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給了哥哥聽,辛評覺得事關重大,一口應下明日就去拜見劉備,將此事詳細告知於他。
只是此馬非是他人所獻,乃是平原守將張虎進獻的賀禮,辛評心中實在是有些為難。“只是此事畢竟牽連到張虎將軍,我卻是。。。。。。卻是不便開口。”
“兄長可是擔憂劉使君疑你,恐你記恨當日被張虎將軍所虜之恥,專為進此讒言蓄意構陷於他?”
“為兄正是有此顧慮!”辛評點點頭說道。
當日城破,二人自是各為其主,辛評身為堂堂冀州名士,卻被一粗魯軍漢所俘,雖然辛評心中並無記恨張虎之意,但是依然久久不能釋懷。
辛毗自然是知道自己哥哥向來以此為恥,除非公事有交集外,平日裡極少與那張虎有來往,甚至可以說是刻意躲避著他,降將的名聲終歸不是那麼讓人順耳。
“兄長不必憂慮,我等行事只求無愧於心便是。”辛毗勸慰道。
“賢弟所言甚是。”辛評思慮良久,頷首答道。
信都城內靠近城牆的一處偏僻宅院裡,倆個相貌不俗的人,正在屋內圍著一大盆炭火相對而坐。
“先生如何為了如此區區小事,親身赴險來到此地,若是被人發現了,末將如何能護得先生周全。”那絡腮鬍子的漢子焦急的說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那日前往平原軍營向張虎販賣‘的盧馬’的馬延。與他正對坐著的那人是一個雙眼細長,面色白淨,頜下留著三縷短鬚的文士。
只見那名文士,用手輕輕拈著面前案几上的茶盞,悠然的品了一口,表情十分淡然,並無絲毫驚慌,彷彿馬延所擔憂的事情,在他看來還遠遠比不上這杯中茶重要。
“好時,好景,可惜卻是無好茶相配!”那文士淡淡的說道。
“末將是一個粗人,不懂得飲茶,這茶乃是在昨日集市上隨意買來的,倒是有些委屈先生了。”馬延見那文士並不回答他的話,反倒扯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只是末將實在是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那文士抬起頭來,看了馬延一眼,微微笑了笑,並未說話。
“先生啊,此地乃是虎狼之穴,先生性命危如累卵,末將愚鈍,確實是不明白這好從何處來?”馬延實在是坐不住,乾脆起身在屋子裡轉悠起來。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這世間萬物生機勃發,你說這如何不是好時?”
“冬寒未退,這春寒又起,實在不知這時節好在哪裡。”
“北風止,而東風起,更難得這初春時節,喜遇落雪,卻是一副桃花尚未開,梨花卻先盛的景緻啊!”
“梨花?”馬延止住腳步,看著那文士,撓了撓頭說道。“先生說笑了,此時樹上新芽初露,卻是哪裡來的梨花。”
“你且看窗外,那一樹的雪白,堪比梨花盛開的時候,汝卻是不會賞識。”那文士遙指著窗子外面的那棵樹說道。
“先生雅量高致,末將乃是一個粗魯的廝殺漢,如何會欣賞這個。”馬延無奈的說道。
這文士乃是主公的心腹重臣,自己可不敢得罪,再怎麼焦慮,也只能乾乾的陪著笑臉,別說他嘲笑自己粗鄙,就算是罵自己幾句,也得老老實實的受著。
“先生既然已經定下計策,末將也安排了暗子正欲向那劉備道破‘的盧馬’之事,進獻諂言構害張虎,卻未曾想先生竟然親自前來,若是先生有個差池,末將萬死不能贖也。”
馬延哪有心思觀賞什麼雪景,在他看來,這明明都開春了的天,卻是突然來了一場倒春寒,實在是不詳之兆。
好端端的不響春雷,不落春雨,卻是在日落時分,突然飄起了鵝毛大雪,初時還只是雪粒,眼見越下越大,不過兩個時辰便有寸厚。
更讓他糟心的是,主公帳下最受信任的謀士,許攸,許先生來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主公的死對頭劉備的巢穴。
這信都城且不說平日裡,此時正是劉備大婚之時,全城守備的更加深嚴,盤踞著數萬精銳大軍,一旦許先生被人識出,恐怕是插翅也難飛,自己身邊不過區區幾名悍卒,如何能護著先生殺出城外?
此時此景,正如這場數年難遇的倒春寒一樣,馬延內心裡是一片冰涼冰涼的,這漫天的白雪,越下越疾,彷彿就是給自己佈下的靈堂。
“劉備乃是世間梟雄,若是尋常之人進言,他如何肯輕信?”許攸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說道。
辛毗若是在此處,便會認出,這人就是昨日在街頭和自己“偶遇”的那名大賢。
“主公深恨那張虎,一心要置之於死地而後快,可惜他自上次遇刺以後,每次出行時愈加謹慎,行蹤讓人更加難以琢磨,而我軍實力不及劉備,除了行此詭計之外,何日方能替主公雪了此恨。”許攸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
“都是末將等人無能,讓主公受此大辱。”馬延也附和了一句。
“正所謂‘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我等眾人無能,方才讓主公遭此大敗,若是不能替主公復仇,空留著此身,也不過是貽笑世人而已。”許攸接著說道。“若是能夠除去張虎,攸如何敢惜此身。”
“先生千金之軀尚不畏懼,末將又豈敢避死而向生,願陪先生共赴此難,萬死不辭!”馬延被許攸說的心中慚愧不已,也拋開心中的擔憂,昂然向他表明自己的心跡。
“此地雖然看似危險,卻實則安穩無比,倒是不必言死。”許攸擺擺手說道。“昨日我已經在街市上出手了,汝明日派人與暗子回合,無需他有任何作為,只是隨時傳出訊息即可。”
“諾!末將遵令。”馬延抱拳回答道。
“此事成與不成,定然在這一二日內便見分曉,倘若即便是不成,諒那劉備帳下也無人能識破我計,斷然懷疑不到是有人故意謀劃此事,只以為一切不過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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