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鹿縣縣城以北十六里,李家莊。
此時的李家莊變成了袁宗第的臨時中軍,流賊右營十七萬兵馬以此為中心,就地紮下若干營壘,在這裡已經休整兩個時辰了。
一杆紅色大纛飄揚的地方,就是袁宗第的所在,這是李家莊內最好的一處院子,原本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袁宗第將院子裡最好的一間房子打掃出來,竟有住下的打算,這讓右果毅將軍劉體純、副威武將軍黨守素很是焦急。
此時袁宗第已經收到劉芳亮、劉宗敏派人送來的訊息,二人已經率領中營和左營快速趕往靈壽縣堵截劉衍部,讓袁宗第儘快尾隨向北進擊。
可是袁宗第在收到這封書信的時候,卻是一反之前焦急的狀態,直接下令大軍停止前進,而後又下令大軍後撤到獲鹿縣境內,開始蒐集散落在周圍的劉衍部財物輜重。
“制將軍,咱們滯留在這裡,真的沒問題嗎?”
黨守素擔憂的詢問著,袁宗第則是毫不在乎的說道:“你們別看洪承疇制定的這個方略很完善,可是洪承疇忘記了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此戰的對手是劉衍,劉衍部下有大量的精銳夜不收,想要探查我軍各營的蹤跡太容易了。而我大順軍各營雖然經過整頓,戰力和紀律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可是跟劉衍部還是相差太大。”
“所以想要在劉衍部佔據先手的情況下,各營對劉衍部圍追堵截,你們以為能成功
嗎?我看絕不會成功!”
袁宗第非常肯定的說道:“依我看,劉芳亮、劉宗敏他們非但阻攔不到、追擊不到劉衍部,甚至可能被劉衍牽著鼻子走,直到將其部拖垮、拖死,到時候就是劉衍率軍雷霆一擊的時候了!”
此時劉體純和黨守素聽著袁宗第的話,感到非常的震驚,堂堂大順軍右營制將軍,此時竟然在為劉衍說話?
袁宗第看著二人驚愕的眼神,玩味的笑了笑,說道:“怎麼,你們都覺得吃驚?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咱們與劉衍交手數次了,哪一次佔到便宜,每一次不都是慘敗而歸?”
“這一次有洪承疇、吳三桂等人的加入,看上去我軍實力大增,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可是劉衍手中的新軍實力就沒增加嗎?我看未必!”
“這一戰,不管是陛下,還是各營將領,都太自信、太樂觀了,似乎大順軍各營經過洪承疇的一番整頓,就可以橫行天下、所向無敵了。他們也不仔細想一想,洪承疇如果真的有這麼大的本事,又怎會兵敗忻州,成為我大順的軍師?”
此時劉體純和黨守素的臉色都非常的難看,二人竟然也覺得袁宗第的話很有道理,於是紛紛坐下,靜靜的聽著袁宗第繼續說著。
“所以我才打定主意,咱們右營現在獲鹿縣休整一下,讓劉芳亮、劉宗敏他們率部在前面爭搶去吧,咱們跟在後面也好見機行事,這也算是為
大順儲存實力了。”
黨守素微微皺眉,說道:“制將軍,那為何還要派人蒐羅散落的劉衍部財物?”
袁宗第頓時來了精神,說道:“那可是錢財,是白花花的銀子,為何不要!反正也要在這邊休整,順帶將這筆鉅額財物拿到手,銀子可是個好東西,可以換糧食、徵召兵馬、打造兵備,這些都是咱們大順的家底!”
劉體純說道:“可是咱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不出發吧?大軍攜帶這麼多的財物,行進的速度會很慢的!”
袁宗第大笑起來,反問道:“慢一些,難道不好嗎?”
劉體純無言以對。
隨後袁宗第率部在獲鹿縣休整了一天多的時間,最後在劉體純和黨守素的堅持下,終於下令全營向北,朝著靈壽縣的方向進發。
可是此時流賊右營的軍中已經多了上千輛大車,將數十萬兩銀子和大批的各種物資裝上,隨同大軍一起北上。
劉體純和黨守素看著行進緩慢的大軍,二人心中焦急萬分,便一同找到袁宗第。
“制將軍,大軍行進的速度太慢了,要是按照這個速度走下去,估計前方各營跟劉衍部都打完了,咱們還在路上慢悠悠的挪動呢!”
看著有些生氣的劉體純,袁宗第說道:“不要焦急,我已經派人到前面去了,前面幾十裡處就是濾沱河,我安排人到前面提前準備船隻渡河,這樣速度會快一些,能夠追趕回來一些時間的。”
劉體
純氣急而笑,說道:“現在天氣乾旱,斥候已經回報,濾沱河河水減少,大軍徒步就能趟過去,哪裡還用船隻?”
袁宗第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策馬慢行。
一旁的黨守素說道:“制將軍,我看將這批財物暫時埋藏起來,等到這一戰打完了,咱們再派人來取,如何?”
袁宗第微微皺眉,說道:“你們以為我是貪圖這些錢財?你們錯了!我是在為大順的未來儲存錢財,此戰過後不管勝負,大順都需要大批的錢糧,所以不管有多難,這批財物我都不會放棄的!”
見說不動袁宗第,劉體純和黨守素也沒了辦法,就在此時,一隊人馬快速趕來,為首一人是老營的一名都尉,見到袁宗第後大吃一驚的說道:“制將軍!這麼多天了,右營兵馬為何還沒有多渡過濾沱河北上?”
袁宗第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是陛下有令下達嗎?”
那都尉見狀微微皺眉,拿出了一道命令,遞給袁宗第,說道:“制將軍,陛下已經知道劉衍部從井陘關撤走,可能突襲行唐縣,命各營立即向行唐縣靠攏,尋機圍殲劉衍部!”
袁宗弟看完命令,然後笑著說道:“你回稟陛下,我右營將士正在全速趕往行唐縣,請陛下放心!”
“既然制將軍這麼說了,最好也是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