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何嘗不是如此?我認識馬兄還要更早一些。唉,也是他運氣不佳,咱們能做的就是暗中通知他一聲,讓他逃得越遠越好。”
“還有馬兄的家人。”
郭時風搖頭,“這種事情沒法面面俱到,咱們得先自保,否則的話,連給馬兄通氣兒的人都沒有。”
樓礎還在猶豫,郭時風又道:“馬兄的事情以後再說,朝廷還沒有查到他頭上,大將軍那邊,需要早做決定。”
“我會向大將軍傳達朝廷美意——大將軍若是不接受呢?”
“這個……梁洗馬沒說,我只能揣測,那朝廷就只能追究秦州兵敗、大將軍擅自返京之罪,按理說大將軍至少應該留在潼關,最好的選擇是固守西京,等待援兵,以穩固秦州民心。”
“明白了,只要朝廷能保證不會事後追究,我想大將軍會同意。”
“大將軍既然交出兵權,再追究下去有什麼意義呢?”
樓礎又想一會,“樓家得有一位牧守,冀州不錯,聽說皇甫父子落入亂民之手,職位空缺,吳州或是益州也可以。”
“我不會隨便許諾,這件事我得去問一聲。”
“我在這裡等著。”
郭時風拱手告辭,去隔壁屋裡找梁升之商量。
樓礎必須提出條件,好讓對方相信自己是真心要談。
郭時風更像是一名生意人,答應得太痛快,反而會讓他生疑。
隔壁傳來幾聲尖叫,小皇帝又被噩夢驚醒。
郭時風回來,“中軍將軍可以去益州,但是不給侍中之職。”
“好,天一亮我就出城,去與父親談。”
“礎弟得勸說大將軍,於公於私,致仕都是最好的選擇。”
“明白。出宮之前,我得見一見大將軍夫人和中軍將軍,父親肯定會問起他們。”
“我可以送你去見中軍將軍,大將軍夫人那邊我也派人去問,看她能不能出來一趟。”
“多謝郭兄。”
“礎弟休要多禮,無論上邊怎樣,你我都是朋友,馬兄也是如此,雖說不能保他無罪,至少可保他一命,或許妻子也能保住。”郭時風顯然反思過剛才的回答,重新修正,將友情說得重要些。
樓礎拱手道:“以後事情不少,還要郭兄多多擔待。”
“你我無緣同窗,今後共同服侍新帝,可算是同僚,要互相擔待。”
兩人互訴衷腸,然後郭時風帶樓礎去見中軍將軍。
樓硬非要為皇帝守靈,太皇太后憐他一片忠心,讓他守在殿門口。
樓礎到的時候,樓硬正伏在毯子上睡覺,身上無衣,蜷成一團,全靠積聚多年的肥肉抵禦寒氣。
郭時風識趣告退,“我去找人通知大將軍夫人。”
樓礎將三哥推醒。
樓硬睜眼就要哭,樓礎坐在旁邊,“三哥,是我。”
天還沒亮,樓硬藉著殿內的燭光細看來者,顫聲道:“是你?”
“是我,父親派我進城打探情況。”樓礎已將撒謊練得如火純青,連自己都有點當真。
“父親……真回來了?”樓硬又要哭。
“回來了,停在城外的驛站裡。”
樓硬忍住哭泣,趴在門檻上向外望了幾眼,然後用極低的聲音道:“快讓父親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