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掉,換些好酒好肉。”漢子十分高興,跳上岸,與另三人抬著人和包袱鑽進樹叢。
船伕再度過河,他對這裡再熟悉不過,天黑也敢撐船。
樓礎與馬維沒暈,只是被繩索縛住,動彈不得,互相看一眼,心中暗暗叫苦,兩位貴公子,對江湖上的人與事一無所知,以為有匕首就能嚇住船伕,結果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樹叢裡是片空地,中間仗著一口鐵鍋,汩汩冒氣,不知在煮些什麼。
四盜將俘虜扔在地上,一人向鍋裡看一眼,罵了一句,“總算不用吃這等豬食了,等老四回來,喝個痛快!”
老大檢查包袱,將書扔到一邊,找出銅錢與首飾,歡呼一聲,見到冬衣,又是一聲歡呼,起身披在身上,向同伴道:“瞧我像不像個老爺?”
三個兄弟都說像,一人看到包袱裡的葫蘆與肉,衝上去抓起來就往嘴裡送。
四盜邊罵邊搶,老大後悔下手慢,將長袍扔掉,一手肉一手葫蘆,咬開葫蘆嘴,猛灌一口,哈哈大笑,好像官員高升、商人貴賣、農夫刨出寶物。
片刻間,酒肉被吃個精光,四盜都沒飽,反而更餓,搜來搜去,再沒找到別的食物,一盜盯著俘虜,舔舔嘴唇,“這倆雛兒一身好肉,煮著吃了,味道肯定不錯。”
馬維忍不住開口,“盜亦有道,諸位既已得財得物,何必多傷性命?”
“什麼‘道上有道’,這不是廢話,沒道怎麼能叫……道呢?”這名強盜真是餓了,拔刀上前。
老大攔住,“別動,這兩人沒準能換來五千錢。”
“我不殺人,從大腿上砍塊肉就行。”
“呸,瞧他們的樣子,砍個指頭也得疼死。別急,等老四回來就有吃的了。”
“老四怎麼還不回來啊?”那名強盜走出樹叢遙望。
船伕要取馬、賣馬、買酒肉,一時半會回不來,四盜將鐵鍋抬走,添柴取暖,坐成一圈閒聊。
“老四剛才是怎麼說的?有人是刺駕者同黨?”
“好像是這麼說的。”
“哈哈,笑話,瞧這兩人,誰能舞刀弄槍?肯定弄錯了。”
“同黨未必要動手。”
馬維又忍不住開口,“諸位也是江湖上的英雄,對刺駕者就沒有半點同情嗎?”
四盜大笑,“我們可不是英雄,就是河上的船工,有人造反,我們回不得家,流落在此,明天將你們交給官府,換錢就能回家嘍。”
樓礎道:“諸位家鄉何處?”
“少來套話。”一盜起身走來,在樓礎身上踢了一腳,扭頭笑道:“我老早就想踢這些小白臉一腳,每次在河上看到這些人喝酒吟詩,身邊女人成群,我就恨得牙癢癢。”
“哈哈,那就多踢兩腳,別踢死就行。”
強盜一通踢踹,樓礎與馬維躺在地上,無處可躲,只能硬挨,疼痛倒在其次,只是受不得屈辱,狼狽不堪。
強盜累了,喃喃道:“天都黑這麼久了,老四怎麼還不回來?”
“大哥!”河上傳來叫聲。
“來了。”四盜鑽出樹叢,迎接的不只是同夥,更是那頓期盼已久的酒肉。
樓礎與馬維互視一眼,掙扎著想要起身,剛動幾下,就見面前多出幾雙官靴,顯然不是剛才的強盜。
兩人抬頭,只見幾名壯漢站在面前,手持刀槍,身上甲衣不全,怎麼看都不像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