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礎邁步向城門走去,周律緊隨其後,小聲道“吳王真說實話啊?”
義軍不到一萬,徐礎的“實話”其實也誇張不少。
“費昞是塊鐵坨,樓中軍等人還可以勸說,不如……”
“不必。”徐礎斷然拒絕,“但你可以留下。”
“啊?我不留下,我已經棄暗投明,誓死追隨吳王。”
“你沒聽到我剛才的話嗎?”
“什麼話?剛才盡是費昞在說……”周律想起來了,腳步不由得放慢。
徐礎照常前行,在他身後,樓硬等人追出來,大聲道“吳王、十七弟,有話好說,什麼事情都可以再商量,費昞說的話不算……”
周律轉而跑到樓硬等人面前,小聲嘀咕幾句,四官臉色齊變,轉身就跑。
營地門口,費昞跺腳,“大將軍縱有千般不是,至少行為磊落,怎麼生出這樣一個陰險狡詐的兒子來?東都守不住了。”
田匠也明白過來,“我去追人,不讓他們亂傳話。”
費昞搖頭,嘆道“來不及了。”
的確來不及了,聽到徐礎剛才那番話的人不只是周律,還有那群在遠處觀望計程車兵,平時連最簡單命令都聽不懂的他們,這時反應卻快,已經有人扔掉兵器,也向營外跑去,只憑田匠一個人,根本擋不住。
費昞嘆息道“我向徐礎示之以弱,騙叛賊攻城,再將藏在南城的數百兵卒調來,只需擊退一兩次,就足以令叛賊氣衰,現在……唉,是我老了,鬥不過年輕人。田壯士,你也快回家去吧。”
“我已決定追隨費大人……”
“不同了,原先我也以為東都被圍,無路可逃,現在卻多了一條出路,我觀此子相貌,雖然奸詐,倒不至於說謊。你趕快回家,帶母親離開東都,再晚一會,等訊息傳開之後,街上必然人多,想走就難了。”
田匠稍一猶豫,“請費大人跟我一塊走。”
“唉,你是去逃生,我能去哪?南城將士也不必調來,任他們自去吧。”
“費大人……”
“你不明白嗎?我給他出了一道難題,他也給我出了一道難題,我若真心在意百姓,就得放他們出城避難,我若假意,就秘而不宣,強迫百姓登城迎戰。”
費昞已經做出選擇。
樓硬、周律等人已經跑出軍營,士兵們緊隨其後,經過費昞、田匠身邊時,甚至沒人開口告辭。
“唉,這就是百姓。”費昞嘆息道,看向田匠,“苛政猛於虎,百姓自然弱如羊,怨不得別人,天成朝自掘墳墓。散了吧,散了吧。徐礎雖然使詐,至少給了東都一點時間,心裡還有一份良善,城破之後,必受暗算。田匠,你或是回去救母,或是報徐礎當初之恩……”
費大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囉嗦,田匠受不得這個,扔掉手中的刀,抱起費昞就往外走,懷裡雖多一人,腳步卻比其他人更快。
費昞大驚,“放下我,別人可走,我不能走……”
田匠一句不應,只是快步疾行。
城門口,徐礎向幾名開門計程車兵叮囑道“將此門關緊,然後去找其他人。”
城門外不遠,三名士兵騎馬等候,一見吳王出來,立刻問道“怎樣?”
徐礎抬頭看看天色,“一個時辰之後,東都盡降。”
他又多給東都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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