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鈞硬按著孟僧倫再次坐下,“我沒洩露孟將軍的話,只是有個主意,不對,應該說是一個想法。”
孟僧倫稍稍安心,“什麼想法?不是我瞧不起你,雷大鈞,你離聰明可差得遠了。”
“這個我知道,也承認,可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沒準我這個想法就是一得呢。”
“你說。”
“吳國之亡,誰的責任最大?”
“當然是天成皇帝張息。”
“其次呢?”
“大將軍樓溫。”
“兩人當中,孟將軍最恨誰?”
“你明明知道……樓溫。”
“對,樓溫,他不僅攻破吳國、逼死吳皇,還搶走了吳國公主,就在孟將軍將要成親的……”
“往事休提。”孟僧倫一想到這件事,心中的憤怒就像沸水一樣翻騰,早年間他更憤怒,甚至到了癲狂的地步,直到聽說吳國公主的死訊,才能逐漸控制住這股怒火。
但怒火從未熄滅,在灰燼下隱藏,一絲風吹就能讓它重燃。
“咱們攻佔了東都,可樓溫沒死,還帶兵回來支援冀州軍。”
“沒辦法,想報此仇,只有緊隨吳王才有可能。”
“可我聽說,吳王不想報仇。”
“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個叫郭時風的謀士白天時來到城裡,我聽說他帶來樓溫的建議,只要吳王肯改回樓姓,樓溫就殺死冀州統帥,帶兵投降。”
孟僧倫一愣,“吳王不可能同意……”
“但也沒有明確拒絕,就在剛才,郭時風又來了,此刻正與吳王會面,如果我沒猜錯,他是替父子二人居間傳話。”
“父子二人……”孟僧倫喃喃道,他總忘記吳王與樓溫之間的關係。
“父子沒有隔夜仇,在咱們眼裡,仇人是天成皇帝與大將軍,在吳王眼裡,仇人只有天成皇帝。”
孟僧倫搖頭,“咱們不用多想,吳王自有主意,他現在接受樓溫的示好,以後也會決裂,而且我不相信吳王會改回樓姓。我能感覺到,第一次見面我就感覺到了,吳王對母親情深意切,非尋常人可比,我與他……正是因此一見如故。”
雷大鈞點下頭,“好吧,這件事咱們不管,可我還沒說到自己的主意。”
“有話就快說,別掖掖藏藏的,這可不像平時的你。”
“孟將軍如此痛恨樓溫,為何不去殺他的家眷?”
“那裡也是吳王的家。”
“第一,吳王根本不住在大將軍府,我打聽很清楚,吳王十來歲就搬到外面居住。第二,反正也是一死,與其出城獨闖敵營,不如殺幾個仇人,然後謝罪自殺。”
第一個理由孟僧倫沒當回事,第二個理由初聽時極為荒唐,稍一尋思,他卻覺得有幾分道理。
雷大鈞接著道:“樓溫的正妻蘭氏留在府中,蘭家也是當年滅吳的罪魁禍首之一,如今又佔據江東,更為可恨。我聽說府裡還藏著一些婦女,全是樓溫的寵姬愛妾,被他視若珍寶,他此次返回東都,一半是為了她們,若能一塊殺了,必能令樓溫心痛發狂,稍解孟將軍之恨。”
孟僧倫想了一會,搖搖頭,“不行,這會令吳王處境尷尬,沒法與敵軍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