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就是去送死。”嚮導喃喃道。
“聽說他刺殺過皇帝。”
“吹牛吧,瞧他的身板,殺只雞都難為他。”
“咱們快走,反賊追上來,咱們都得跟著死。”
一行人押著婦人往回去,路上商量著如何分配賞錢,嚮導死活不肯再拿出包裹,必須交到隊正手中。
從晉陽借兵五百,到了最後,還是隻剩徐礎孤身一人。
但他心裡至少有點底,不怎麼害怕,驅馬直奔臨河鎮。
叛軍還不習慣嚴格的紀律,一路上到處都有燒殺搶掠的跡象,卻沒有斥候,更沒有哨所,徐礎直接來到營門前,途中遇到過幾夥人,他不停馬,也不詢問,對方頂多看他幾眼,竟然也不阻攔。
說是營地,其實連道正經的圍柵都沒有,直接佔據臨河鎮,鎮上原有一圈土牆,已被毀壞多半。
婦人說不知營裡有多少人,的確是實話,沒人能點清數目,眾人搶到房子住房子,搶不到的就建帳篷,甚至席地而居,各家自保,再與相熟人家結成一夥,彼此扶持,夥與夥之間界限分明,越界者必遭圍攻。
徐礎騎馬進營,沒走多遠就犯下錯誤,闖進一夥人的地盤,立刻有十餘名年輕男子圍過來,手裡都拿著刀槍或者棍棒。
徐礎急忙撥馬離開,見路邊有一名老者蹣跚而行,低頭在找什麼,上前問道:“老丈,請問吳越王的營地在哪裡?”
老者抬頭看了一眼,“誰?”
“吳越王寧暴兒!”徐礎抬高聲音。
老者本來就駝背,這時縮成一團,邁步就跑,意料不到地迅捷。
徐礎只得繼續向鎮中前進,見兩邊的房屋極少完整無缺,哪怕只剩一面斷牆,旁邊也聚集不少人,就地生火,有的在睡覺,有的在小聲嘀咕,老弱婦孺居多,青年男子不過二三成。
這樣的叛軍不堪一擊,哪怕面對數千官兵,也會一敗塗地,徐礎心裡納悶,朝廷至少能派出八萬西征大軍和數萬禁軍,怎麼直到現在也沒能平亂?
很快,他找到一些原因。
鎮子中心的幾所宅院儲存較好,周圍有人巡邏,徐礎剛一靠近,就被攔下。
幾支火把伸過來,徐礎發現自己陷入包圍。
“你是哪家的?來這裡幹嘛?”一人問道。
“吳越王寧家的。”徐礎隨口道。
火把稍稍退去,徐礎能夠看清狀況,前後至少有三十人,裝扮各異,頭上卻都裹著一塊頭巾,巾上畫著大大小小的萬字元,有多有少,似乎代表著級別。
一名三十多歲的壯漢擠過來,從身邊人手中奪過火把,又伸到徐礎面前,“寧暴兒派你來的?”
“對,來見降世王,談談如何擊敗官兵。”
那人大笑,其他人也跟著笑,只有徐礎不笑。
“姓寧的小子瘋啦,派一個小白臉來見降世王。你有什麼本事?一個能打幾個?”
“我有滿腹韜略,可以一敵萬。”
眾人笑得更加大聲,有人伸手拉扯馬上的小白臉,“來來,讓我試試怎麼個‘以一敵萬’法。”
徐礎正要縱馬衝出人群,遠處有人喝道:“何事聚眾?忘了剛立下的規矩嗎?”
“寧暴兒派來一個小白臉,說什麼能夠‘以一敵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