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見過王妃?”
“見過幾次,那時她還是悅服侯夫人。”徐礎已經想不起王妃的模樣,只記得那是一名極溫柔的女子,衣著樸素無華,無論馬維招待客人有多晚,她都不曾露出哪怕是一點的不悅之色,每次出現,無非是勸大家少喝些酒。
徐礎當時與馬維一樣,心中只有天下,對這位嫂夫人禮敬而已,從來沒太在意,想不到有一天居然要靠她保命。
徐礎吃得差不多了,推開杯盤,道:“這樣乾等著不行,得找個人替我送信。”
“對,必須儘快通知梁王……”
“不是梁王,是寧王。”
“啊?”高聖澤吃了一驚。
“梁王遠在幷州,潘楷背叛,他雖然憤怒,但是幷州未平,他不會轉師南下。”
“梁王原本就沒指望東都能守住。”高聖澤喃喃道,隨即嘆了口氣,“只是梁王不會想到,東都竟會以這種方式丟掉。可寧王要殺徐先生,給他寫信能有何用?”
“是郭時風要殺你我二人,好讓潘楷無路可退,寧王並無殺心,只有他能真正救咱們一命。”
“可寧王遠在荊州,中間路途遙遠,潘楷一反,南下之路越發難行……”
“如果我猜得沒錯,寧王不在荊州,也不在江東,必然是在前往東都的路上,而且已經不遠。”
高聖澤又吃一驚,“寧王要來東都……原來郭時風只是前鋒。”
“嗯,郭時風若能騙得東都,寧王兵不血刃,郭時風若失敗,寧王也會大舉攻城。”
“我還是糊塗,寧王尚未奪下荊州,老家亦受威脅,他這個時候來奪東都是何道理?”
“寧王行事,不可以常理揣度,如果讓我推測的話,我猜他攻江陵城不順,在荊州進退兩難,擔心軍心不穩,急切地想要攻下一座大城。當然,他也可能只是派一支軍隊前來東都,自己仍在圍攻奚家。”
“寧王若不來的話……”
“那就真的麻煩了。”徐礎笑道。
高聖澤笑不出來,“寧王真來,咱們也未必就沒有麻煩,他殺起人來,更是六親不認。”
“盡力而為吧。”
“嗯,讓我想想辦法。”高聖澤思索一會,突然道:“有件事先說在前頭,我可不會學潘楷,向寧王歸降,既認梁王為主,我是不會改變的。”
徐礎笑了笑,“明白。”
“徐先生不用笑,我說的是真話,你可能不知道,我原本就是大梁的宦者,追隨梁王理所應當,而且是天成朝廷拋棄我們,不是我們背叛主人,這是兩碼事。”
徐礎記得很清楚,當初就是高聖澤帶領寧王闖入皇宮,但這不是戳人痛處的時候,他拱手道:“敬佩。”
“但我還沒想出辦法能夠送信。”高聖澤嘆息道。
房門突然開啟,一名小孩子闖進來,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對房內的兩個大人視而不見。
一名女子跟進來,小孩子轉身道:“不在這裡。”
“仔細找找。”女子柔聲道。
高聖澤立刻起身,徐礎隨後,隱約想起女人的容貌,拱手道:“徐礎拜見王妃。”
小孩子四處翻查,女子微笑道:“徐先生乃梁王至交,可不必多禮。潘將軍已經派人來過,詢問這裡是否有外人來過,我說沒有,但是這裡人多眼雜,怕是無法保密太久。”
“我正與高總管商量,如果能送信給寧王,此事或許還有轉機。”
“寧王?”
“梁王太遠……”
林氏笑道:“我明白,梁王無暇顧及這邊的事情。嗯……我倒有個辦法能將徐先生直接送出城去,只怕徐先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