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抱關在降世軍中間威名顯赫,外人知道他的卻不多,王顛嗯了一聲,沒怎麼放在心上,“我會注意的。”
寧抱關若是命喪孟津也就算了,若是真能帶兵過河跨江,哪怕麾下只有一千人,江東七族怕也不是對手。
徐礎只能勸到這一步,送王顛到大門口。
街人有人在奔跑,大聲道:“降世軍投降了!官兵北上,晉陽兵支撐不住,快要潰散……”
不知此人的訊息從何而來,王顛臉色一變,“不等明天了,待會我就走,徐公子真的不想去江東嗎?”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在這邊有事情未了。”
王顛拱手告辭。
想要離開鄴城的人不只一個,徐礎站在大門口,眼見著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呼朋喚友,叫上隨從,牽馬往坊外走,賄賂守坊的黃師父,不惜代價要儘快離開。
徐礎回頭,見院子裡站滿了人,他從孟津帶來近百名降世軍士兵都在驚慌地看著他、望著門外。
“朝廷訊息不實……”徐礎總得說點什麼。
“但是降世軍戰敗總是真的,怎麼辦?咱們還留在這裡幹嘛?乾脆分東西散了吧,徐公子拿大頭兒,我們分點兒盤纏就行。”
“再等三天,我一文錢不要,全分給你們。”徐礎只能想出這個主意。
士兵們稍顯穩定,再三確認只等三天之後,慢慢散去。
譚無謂的計劃應當可行,徐礎盼望著孟津那邊會有轉機。
天黑之前,南忠坊空了一半。
次日一早,徐礎驚訝地得知,郭時風與沈聰竟然也離開了,不辭而別,徑回應城,原定的刺殺朝廷使者的計劃就這麼無疾而終。
朝廷兵報雖然不盡可信,終歸是條訊息渠道,想看一眼兵報抄本,只能花錢收賣黃師爺。
各方使者提前離開鄴城時,黃師爺就已大賺一筆,胃口增加不少,從徐礎手裡接過一小包禮物,居然沒像往常那樣露出笑容,而是當面開啟檢視,確認裡面都是值錢的珠寶之後,才笑著點頭,遞過來幾分抄本。
這筆錢花得不值,抄本雖然是新的,卻沒有新內容,還是官兵大捷,殺敵若干。
黃師爺也知道抄本無用,於是奉送幾句勸告:“徐公子趕快給自己找條退路吧,幷州形勢一旦穩定,冀州也得向朝廷表露忠心,到時候……嘿嘿,徐公子身上可還揹著一條死罪呢。”
“多謝提醒。”徐礎走出沒多遠,又轉身回來,“我待會想出趟城。”
“還要去見鐵眉將軍?行,幾個人?”
“就我一個,從東門出城。”
“東門?那可不是前往軍營的路……算了,我不多嘴,徐公子要帶多少東西?”黃師爺以為徐礎要逃跑。
“一人一馬,別無餘物。”
“兩刻鐘之後,徐公子就能出城。”
徐礎真的只是一人一馬出城,在城門口,打聽到思過谷的位置,騎馬慢行前往,說不清自己為什麼非要這個時候見一位從不認識的名士。
他需要暫時遠離鄴城。
數里之後,徐礎調頭回望,眼中仍是一片迷茫。
城外蕭條,百姓都已進城避難,只有極少數人趁著兵亂未興,出來收拾東西,見人就躲。
十里路不算太遠,徐礎卻到下午才找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