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道孤拱手道:“徐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與他雖然有仇,也想看到他被殺死,但是絕不會假公濟私,利用軍國大事報私仇。”
單于點頭,“正是這個道理,我可以忍受說錯、做錯,絕不忍受有意欺騙。今天到此為止,明早再議。”
凌晨時分,徐礎睡得正熟,就被人叫起來,前去面見單于。
單于睡眠更短,卻絲毫看不出疲態,鬥志昂揚,正面對一群賀榮大人說話。
徐礎站在一邊,看到皇帝也在,張釋虞顯然不明白自己為何被喚來,神情略顯緊張。
單于暫停訓話,向徐礎道:“待會你進城勸降,我可以放他們南歸,只要他們立刻獻城,但我等不到天黑,午時之前必須給出回答,午時一過,我就下令攻城。無論勸降成功與否,你只要按時回來,我赦你無罪,你若不肯回來——我將換一個人做天成皇帝。”
雖然當皇帝以來,常常抑鬱不得志,張釋虞卻從來沒想過要放棄皇位,聞言不由得大驚,尤其是他真有一個弟弟就在賀榮營中,馬上道:“單于,這件事與我無關——我連是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單于卻根本不看皇帝,只對徐礎說話:“去吧,就這麼定了。”
徐礎點下頭,“午時之前。”
張釋虞越發吃驚,“徐礎,你……你替我解釋一下啊,我真沒有……”
徐礎道:“陛下無需擔心,無論如何,午時之前我自會回來。”
“萬一城裡將你扣押呢?”
徐礎想了想,“帝位終究還是你們張家的,我想單于不會交給別姓人手中。”
張釋虞在意的不是皇帝姓什麼,不由得更加驚恐,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等他稍稍醒悟,徐礎已走,單于又對大人講話,他被冷落在一邊,連插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一匹馬,別無餘物,昌言之也不被允許跟隨,賀榮平山將徐礎送出營地,來到陣前,“城內已獲知將有使者前去談判,願不願意接納,我就不知道了。總之午時一過,必然攻城,你不必心存僥倖,城裡人也一樣。”
“抱歉,又要影響你立功,其實你想解除僕隸之身,另有良法……”
賀榮平山抬手在馬身上狠狠拍了一下,算是“送行”,對徐礎的話,他一句也不想聽。
賀榮部這次準備充分,陣地上已經樹起高大的攻城器械——由中原人建造,其中一些人是天成朝廷派來的工匠,畢竟雙方現在還是“盟友”。
陣地離城門不遠,徐礎很快來到門下,正要開口,城上先有人大聲道:“你是賀榮使者?”
“正是。”
“就你一個人?”
徐礎回頭看了看,“沒錯。”
“你等會。”
城門不肯輕易開啟,倒是從城上垂下來一隻大筐。
徐礎只得下馬,小心進到筐中,晃晃繩索,示意上面的人拉動。
到了城頭,十幾名士兵立刻圍上來,見徐礎的穿著是名書生,他們沒有逼得太近,一名軍官走近些,疑惑地問:“你是中原人?”
“嗯。”
“為何……算了,報上姓名。”
“立刻帶我去見守城主將。”
“總得先通報一聲。”
徐礎轉身指向城外不遠處,“賀榮人午時攻城,還剩不到三個時辰,你覺得他們需要通報嗎?立刻帶我去見主將,耽誤我帶來的訊息,你承擔不起。”
軍官早就看到賀榮人立起的器械,自然沒有懷疑,臉色微變,語氣也變得溫和許多,“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