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與賀榮部的風俗差不多。”
“所以是賀榮部攻入中原,不是中原攻入塞外。”老丁的想法極其簡單。
天成皇帝登基時也是年富力強,徐礎不提此事,又問道:“兩猛爭位,你支援哪一位?”
“哈,徐公子真看得起我。雖然我受上司看重吧,可也沒到能‘支援’誰當涼王的地步。”老丁大笑不止。
徐礎也笑,“好吧,不說‘支援’,你‘看好’哪一位?”
“我……當然是誰當涼王都行,反正都是楊家人。”
後面的昌言之知道公子想了解涼州形勢,於是幫腔道:“老丁肯定看好大猛,因為……大嘛。”
老丁馬上道:“三猛按年紀排序,不是本事大小。要說看好——不是我看好,是大家都看好猛軍將軍,他比較關愛士卒,常年在外領兵,熟知地勢。現在天下這麼亂,也只有猛軍將軍能守住涼州。”
“大猛、二猛同樣以勇武聞名,應當也很擅長帶兵吧?”徐礎道。
“擅長,但是這些年他二人不怎麼出城,陪在老涼王身邊盡孝——唉,說白了,底下人怎麼想並不重要,老涼王估計十有八九還是傳位給大猛。”說到這裡,老丁意興闌珊,任憑徐礎與昌言之如何引導,都不肯再說下去。
路勢稍平,三人上馬快走,終於在天黑之前望見一座寨子。
左家寨建在一座山坡上,下臨大道,商旅通行,都要這裡住上一兩晚。
老丁提醒道:“徐公子別提自己的身份,委屈你當幾天涼州書吏,一切交涉都讓我出頭,保你平安。”
“如此甚好。”
徐礎與昌言之等在路上,老丁一個人進寨,很快出來,向兩人招手,“進來吧,沒事了。”
剛一進寨門,徐礎就察覺到不對勁兒,道路兩邊守著幾十名士兵,目光有意無意向向他瞥來。
徐礎向老丁笑道:“一路同行,也算是熟人了,我二人能賣幾個錢?”
老丁一驚,面紅耳赤,連原有的腮紅都掩藏不住,“我可一個錢也沒要,只是……只是左家寨已經不姓左了,我也沒辦法……”
士兵們圍上來,徐礎大聲道:“守寨的將軍是哪一位,帶我去見他便是。”
一名士兵問道:“你是吳王徐礎?”
“我是徐礎,早已不是吳王。”
“嘿,落到我們手裡,算你倒黴。”
雖然剛剛入夜,街道兩邊的房屋裡卻沒有一家亮燈的,士兵舉著火把引路,很快將徐礎與昌言之送至官廳衙門,這裡也是寨內唯一亮光的地方。
左家寨雖是小地方,但是因為地處偏遠,得以自置守將,一直是左家人掌權,如今卻換了主人。
廳內燭火通明,原有的陳設都被搬走,只剩一張寬大的交椅,新寨主與舊夫人坐在上面。
左家的婦人面帶淚痕,低頭不敢發出聲音。
新寨主是名黑漢,手裡拄著一口長柄大刀,威風凜凜,一臉的兇相,不像是個講道理的人,昌言之心想,公子的口才這回怕是用不上。
徐礎上前,拱手道:“在下徐礎,不知將軍怎麼稱呼?”
黑漢將徐礎上下打量幾遍,粗聲粗氣地說:“我不是將軍,乃是弘法天王一氣吞。”
“原來是‘一天王’。”徐礎笑道,一聽名號就知道此人是降世軍,老丁說得沒錯,降世軍愛用大字號。
“什麼一天王、二天王,叫我弘法天王,或者一氣吞,都可以。”
徐礎再次拱手,“閣下是降世軍新軍首領?”
一氣吞冷笑一聲,“降世軍就是降世軍,早已沒有新舊之分。你就是那個徐礎?”
“如果沒有別的徐礎,我就是那個徐礎。”
一氣吞突然放聲大笑,將身邊的婦人嚇得一哆嗦。
“哈哈,佛祖開眼,讓你落在我手中!徐礎,你在西京逼死雄難敵時,沒料到會有這一天吧?”
“我逼死雄難敵?”徐礎吃了一驚。
一氣吞面沉似水,原本是一手拄刀,改為兩手齊握,像是要隨時起身砍人,“你不必狡辯,此事人人皆知,降世軍上下皆要尋你報仇,殺了你,我就是降世軍新的大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