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沒有拒絕的理由,至少現在沒有。”
“但這並非長遠之計,寧王平定荊、吳之後,還是會調頭攻益。”
“未必,寧王如果只想劃江而治,則必定攻益,如果他有席捲天下之心,必然北上與賀榮人、梁王、晉王等爭鋒。”
鐵鳶沉吟良久,“徐先生仍然以為益州也要北上爭鋒?”
“別無它途,坐守益州不過多延些年月而已,鐵大將軍若尋長久之計,必須北上。”
“賀榮人雖在襄陽大敗,但是實力猶存,漢、秦兩州全在他們掌握之中……”
“北上乃是爭鋒,不是趁虛而入,不是趁火打劫,寧王一勝而威震天下,鐵大將軍為何不能?”
“本州不穩,且又值冬月……徐先生真的不走?”
“鐵大將軍若不打通漢州途徑,我無路可走。”
“嘿,那就多住幾天吧。”鐵鳶拱手告辭。
次日上午,徐礎與唐為天被送到城中另一處小院裡居住,宋五手與麻金也被送來,僕人若干,朝夕服侍,但是再無人過問,也沒人找他報仇。
益州雖然連逢不幸,但是根基未毀,過年時熱熱鬧鬧,到處張燈結綵。
唐為天耐不住寂寞,見徐礎十分安全,於是又去當前鋒將軍,年前練兵,年後準備去討伐幾處公開反對鐵家的郡縣。
“幾天不上戰場,我全身都發癢。”唐為天邊說邊撓兩下,“公子不用擔心,鐵大將軍向保證過你的安全,我也宣告過,誰動公子一根汗毛,等我帶兵回來,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那我安心了,你自己也小心些。”徐礎笑道。
唐為天撇下嘴,小聲道:“益州人其實不太會打仗,土著尤其不會,一打就散,等我得勝歸來吧。”
新年剛過,元宵未至,唐為天順軍出征。
正月十五晚上,金都城更加熱鬧,與除夕在家守歲不同,百姓紛紛走上街頭遊玩賞燈,能持續到次日凌晨。
徐礎站在院門口看了一會,向兩名隨從道:“當年東都賞燈,也不過如此。”
麻金不愛說話,宋五手感慨道:“襄陽從前也很熱鬧,我們前半夜賞燈,後半夜喝酒,唱曲的個個美若天仙,喝不盡的酒、說不盡的話……唉,都成過眼雲煙嘍。”
“我得早些休息,你們可去逛逛。”
宋五手大喜,看向麻金,“我知道幾處好玩的地方,只要你捨得花錢……”
“有錢。”麻金回道。
兩人結伴上街,徐礎關門,回房裡躺下,揣測鐵鳶的心事。
外面傳來砸門的聲音,僕人詢問身份,立刻開門。
徐礎翻身坐起,剛剛穿上鞋子,來者已經闖入臥房。
“徐礎,哈,好一位徐先生。”
“鐵二將軍什麼時候回城的?”徐礎道,讓跟進來的僕人點燃油燈。
鐵鷙顯然喝了許多酒,臉色通紅,走路有些搖晃,眼中盡是血絲,坐在凳子上,一手扶桌,低頭想了一會,突然抬頭道:“我還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你真的只為報仇?”
徐礎坐到對面,示意僕人離開,然後道:“你想報仇?”
“若不是哥哥不許……”鐵鷙咬牙切齒,“哥哥的膽子比從前小了許多。”
“做大事者,先怯後勇。”
“不管大事、小事,殺你會讓我心裡痛快一些。”
徐礎笑笑。
“你先動手。”鐵鷙命令道,抬手敲打桌子,“你動手,我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