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但我求你的是另一件事,動不了單于,可以動另一個人,沒有他,我的位置會比較穩固,單于想換也換不得。”
“你弟弟?”
“他不是我弟弟,是個討厭的小孩兒,歌伎所生,別的不學,從生母那裡學會了獻媚的本事,他現在頗受單于和大妻的喜歡,這才幾天工夫,學了一嘴賀榮話,認大妻做乾孃。我是單于的妹夫,他竟然認單于大妻做乾孃,輩份都亂了。”
張氏族中,亂輩份的事情不少,徐礎沒提,道:“他很聰明啊,我都沒學會賀榮……”
張釋虞嚴厲地糾正,“這不是聰明,是諂媚。總之你得幫我除掉他……”
“他是你的親弟弟。”
“也是大威脅。”
徐礎搖頭,“我不會對一個小孩子下手。”
張釋虞瞪他一會,語氣稍緩,“不除掉也行,至少阻止他在單于身邊受寵。”
徐礎仍顯為難,張釋虞道:“我向你保證,只要你能讓單于解除婚約,我立刻頒佈聖旨,承認你與我妹妹的婚事,如何?”
徐礎無奈笑道:“好吧,我會試試,可你沒有別的弟弟了?”
“沒了,就這一個,我母親看得緊,就這一個也是意外,既然生出來了,只好養著,沒想到養出一個對手。”張釋虞暗暗咬牙,“說定了?”
“我只說會試試。”
“憑你的本事,沒有試不成的。”張釋虞吹捧一番,起身告辭,“君無戲言,我承諾的事情肯定會做到,希望你也努力。”
徐礎笑著點頭。
臨近辭別,張釋虞表現得頗為不捨,與諸多大人告辭,接受無數禮物,全是送給皇后的。
出發當天早晨,張釋虞親自來向單于告別,正好徐礎也在,得以目睹一出滑稽場面。
張釋虞哭了,哭得極為悲切,不像是回家,倒像是要被攆出家門,他表達了對單于的敬愛與不捨,然後抱著弟弟痛哭流涕,一遍又一遍地讓弟弟發誓會在單于身邊好好聽話,多學本事……
若不是前天剛與張釋虞有過交談,徐礎也會被騙過,以為兄弟二人情比金堅。
小皇弟哭得更嚴重,追著哥哥跑出帳篷,好一會才回來。
單于深受感動,安慰幾句,命人將小皇弟送到大妻那邊,向帳中的幾名大人道:“中原人也重兄弟之情,與咱們賀榮人倒是一樣。”
單于難得地沒有討論軍務,而是回憶兒時與兄弟們打鬧的情景。
賀榮部諸王與大人全都沾親帶故,有些人本來就是單于小時候的玩伴,另一些年長者,其子侄多少也與單于有過接觸,或是一塊捕獵,或是打過架……
徐礎聽不懂,但是看賀榮人的神情就知道他們談論的不是正事。
似乎要給單于助興,有人進來通報,賀榮平山已經攻下應城,正趕來與單于相會。
按照議和條款,應城已“歸還”朝廷,但是旨意正在傳送路上,不能立竿見影,賀榮平山顯然是在繼續攻城。
單于視他為親弟弟,聽聞訊息之後非常高興,親自帶人出營相迎,午時過後才回來。
單于在大帳裡舉辦盛大的宴會,縱情吃喝,恢復了賀榮平山的王位——不算在路上的時候,攻城正好用了五天,恢復王位,但是不給予賞賜。
徐礎是客人之一,在一片嘈雜聲中默默飲酒。
單于大妻以及一些貴婦也參加宴會,小皇弟坐在她身邊,與孿生子一同吃喝,喜笑顏開,再沒有早晨與皇兄告別時的悲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