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雲端的魔術師,用他的手實現了年幼的她的所有心願。
童年時期的美好回憶匆匆而過。
等貝爾納黛長大後,不知多少次她曾強迫自己對父親的荒唐視而不見。
她認清了自己的父親到底是怎樣風流的一個人,他忙得沒時間休息吃飯,卻有時間與女士們幽會。
他不是個好丈夫,他的情婦能填滿因蒂斯到魯恩的陸路水路。
母親哭泣他雖然也會安慰,但總是虛心認錯死不悔改。
他睡女人像收集遊戲,你情我願,纏綿過後,一拍兩散。
父親不具有普遍意義上的仁慈心。他對慈善事業沒什麼興趣,有時被人稱讚為平民做出貢獻,但只是順手為之。
但他仍然會糾正一些嚴苛的政策,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好像他的常識和一般貴族不能共用,而那套規則他從小學習,已經完全融入了最底層的認知裡。
父親總是隱藏著什麼,聰明又敏感的貝爾納黛在長大後時不時會產生這種感覺,羅塞爾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女兒,把她和外間的許多事隔開。
最初她認為這是父親對她的愛護,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察覺到了一些更晦澀難言的東西,父親骨子裡的漂浮不定,他想在女兒面前掩蓋,卻只是徒勞。
終於,父親隱藏的秘密在她成為半神之日揭開一角。
當她已經無法再與他和氣交談的時候,她卻知道了這世上最大的隱密。
對她而言,諸神的秘密也不會比這更重要了。日漸瘋狂的父親已經忘記了為何要給女兒一滴血液,那時的他全身心投入到研究、釋出暴虐的律法與暗中建立陵寢上。
即使如此,他仍舊履行了作為父親的責任。
父親的一滴血,是貝爾納黛晉升半神時解析的材料。
當她解析了那滴血液,無窮的奧秘伸出觸鬚,攪動她的腦漿像攪動大海,那是什麼?那是別的神話裡的比喻,不存在於正神之中,也不存在於邪神之中。那是沒有神明的純粹的故事裡的……貝爾納黛徒勞地試圖在無窮的資訊中抓住自己,可那全是未知之事、未聞之物。巨大的鐵鳥在天空咆哮,固定不動的翅膀比聲音更快;金屬骨架的城市與道路,奇蹟般的通訊魔法每個平民都可以自由使用。
這就是父親魂牽夢縈的地方…
“他的心永遠在別的地方。”
貝爾納黛想起了母親最常說的一句話。
在解析父親血液的過程中,雖然她只是看到了一些殘破的片段,完全無關,毫不相連,但那已經足夠讓她明白。
羅塞爾,她的父親不是“這裡的人”。
父親從不對女兒說謊,但卻會隱瞞。這就是他的誠實原則:他不願意編造謊言所以乾脆不說。而在他說出口的話裡,最大的謊言不過是篡改了幾個童話故事。
如今貝爾納黛知道了沒被父親經手的最初版本。流傳在父親家鄉的童話是這樣的:
小美人魚化作了泡沫,穿上舞鞋的女孩被砍下了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