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睡不著,照樣睡不著。
然後我就被勒令服用安眠藥,我覺得這個藥是個好東西,兩粒下去,我能昏睡四個小時,這是多日來我第一次將腦中亂七八糟的事情趕跑,清清靜靜的四個小時。
但好景不長,第二次吃的時候,我就開始做夢,那種漫長的慘痛的噩夢,醒來比沒睡還要累。
沒辦法只能加劑量,吃藥的時候我還跟郝阿姨開玩笑,“不知道吃多了這個,會不會變成痴呆。”
郝阿姨卻不知道怎麼的就哭了,很傷心的樣子。
我勸她,“您別這樣,我都沒哭,您哭什麼呢?”記記節亡。
從入院到現在,我真的一滴眼淚都沒掉過,孩子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最差不過如此,有什麼好哭的。
郝阿姨卻哭的更大聲,撕心裂肺。
我被她哭的心虛,急忙吞了藥片躺下去。我真是半點哭聲都聽不得,尤其是小孩子的哭聲,聽到了我就渾身疼,跟那刀片割似的,偏偏這醫院怪的很,每晚都會有個孩子在我的病房外頭哭。
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病房外的嬰兒哭聲吵醒。
我恨恨的睜開眼睛,想著一定要去投訴,能不能不要把嬰兒安排在我的病房外面,這樣會影響到我。我真的不想聽,也不能聽。
猛的做起來才發現我身邊有人,扭頭看過去看清人是陸暻年。
外面天黑了,病房裡的光線很暗,他身上的衣服有點亂還有點髒,我嫌棄的皺皺眉,這個人從來穿的一絲不苟的,隨時拉出去就能拍gq雜誌封面,怎麼今天會這麼邋遢。
他盯著我不說話。
其實我明白他是沒什麼話可說的。
他心心念念想要個孩子,現在孩子沒了,他還有什麼能說的。
捏了捏手,我抬頭直視他,很認真的說:“我知道我現在沒有什麼用處了,求你辦事實在不怎麼好。但是我真的是沒辦法忍,所以最後求你一件事行嗎?你能不能跟醫院說說,讓把我病房外面的嬰兒挪個地方行嗎?他的哭聲真的非常打擾我休息!”
他愣神了。
半晌都沒回話。
我想估計是我過份了,我現在都成這樣了,拿什麼理直氣壯的命令他呢。
“算了算了,不挪就算了。”我喪氣道。
他這才說話,嗓子嘶啞難聽,“這一層只有你一間病房。”
“不可能!”不幫忙就不幫忙吧,怎麼還能睜眼說瞎話呢,我不滿,“我知道你想表現的很有風度,說明你很大方的給我包下了一整層休養,這些我明白。但是對面那病房裡的孩子天天哭,我沒騙你,不信你晚上留下來聽。”
肩膀一緊,人被他板過來,對視著他。
他的眼神看起來很震驚,“顧夏!現在就是凌晨三點!”
“哦,那肯定是今晚孩子比較乖,沒有哭!”我堅持。
他的手臂開始微微用力晃著我的身體,“顧夏!你清醒一點,沒有什麼孩子!沒有孩子!”
吼什麼吼,我反駁著大叫,“明明就有,明明就有!”
如果沒有,那整夜整夜的哭聲是從哪裡來的,那淒厲的哭聲,簡直比地獄之音還要來的可怕。
“顧夏!”他聲音也跟著吼起來,然後撲過來抱住我,抱的那麼緊那麼緊,緊的我都喘不過氣來,他的臉完全埋在我的脖子與肩胛骨之間,溼溼熱熱的液體落在我的領子裡,他的聲音幾乎是哽咽著說:“對不起。”
我眼眶熱的很厲害,不在意的甩甩頭,“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跟你又沒關係。”
他不出聲,就這麼抱著我。
我掙脫不開,也就隨他去了。
我能感覺到他的肩膀在抖,心裡又是傷痛又是遺憾,拍拍他的後背,“你也別難過,孩子沒了,我知道你也傷心,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這樣的一個人,老天爺是捨不得給我一個好孩子的,說來也算是你倒黴,怎麼就遇上我了呢。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你可以徹底甩開我這個包袱,好好的跟你老婆孩子在一起,一家三口幸福美滿的過完這輩子。”
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回應,我接著說:“原本那晚就是一個錯誤,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也忘了吧。就當沒有發生過,從此各奔天涯也挺好的,我跟你本來就不是一路人,這段時間的日子我過的誠惶誠恐,也難為你處處遷就我。現在這樣,不用在讓你費心,其實挺好。”
他這時才抬起頭來,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我,“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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