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驗血的時候,在我的手臂上紮了針,我之後根本就來不及處理,跑到手術室門前,才發現血根本沒止住,此時已經蜿蜒的流下來,在我的手臂上,紅成了一片。
又是漫長的等待後,三個醫生帶著護士走出來,摘下臉上的口罩說:“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
我不接受,抓住那個醫生大叫,“什麼叫盡力了!你胡說,你給我再去救!我爸爸明明剛才還好好的,他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醫生對於我反應似乎並不驚訝,而是用一種幾乎沒有感情起伏的聲音跟我說:“病人原本就器官多處有出血狀況,又是糖尿病的重症,身體早已經不能負荷他劇烈的感情波動,我們早已經警告過,要讓病人靜養,如今這個情況,我們也是無能為力。”
我耳邊是醫生的聲音,“進去看看病人的最後一面吧。”
我拒絕相信。
讓我怎麼能夠接受。
我挪著步子進了手術室,濃重的血腥味道。
醫生護士都已經離開,只有我爸爸孤零零的躺在裡面。
他的表情明明還是生動的,他明明在之前還跟我說,我最近經常來陪他,他好開心。
明明一切,都像是剛剛發生的。
但是也不過是頃刻間,他就沒了。
生命居然可以如此的脆弱與短暫,我站在手術檯前,輕聲叫了一聲,“爸爸。”
可是他沒有回應我。
他的眼睛閉著,再也不會對我笑,對我說話。
再也不會說‘夏夏啊,你想吃什麼,爸爸給你去做。’
第二聲喊出來的時候,我就大哭出聲,“爸爸。”
人跪在他是身邊,一遍一遍的摸著他的臉,滿腦子都是他再也不會醒了。這個世界上唯一愛我的疼我的人,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爸爸,你醒醒啊,沒了你,夏夏該怎麼活啊。”
在過去的很多很多年裡,他都是我唯一的能量來源,小時候被媽媽打的時候,被姐姐欺負的時候,都只有爸爸會給我一點點的安慰與鼓勵。
腦子裡像是在演幻燈片,從前的一切,一幕幕都在我眼前閃過。
“爸爸,你給我的私房錢,我都留著你,只要你醒過來,那些年能夠你買好多的好吃的。”
“爸爸,你一輩子沒抽過煙喝過酒,你難道不想嚐嚐嗎?醒過來好不好?”
我趴在病床邊絮絮叨叨,哭個不停。
然後就有護士進來要推走他,“先存放在太平間,你們家屬商量一下後事怎麼辦?是土葬還是火葬,然後去醫院辦理手續,領走屍體就可以。”
護士說話依舊冷冰冰的。
我覺得似乎全世界的人都沒有半點的同情心,他們對一條生命的流逝,漠視到了極點。
大概死者家屬的心情都是這樣的,恨不得全世界都來為我爸爸的離去而感到悲傷。
站在太平間門口,我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抽乾了力氣。
一下子覺得前路漫漫,我竟然沒有勇氣在走下去了。
從前為了爸爸我能拼命奮鬥,為了爸爸我去求了陸暻?年,然後跟他在一起。
但是現在呢,我爸爸沒有了。
什麼都像是都結束了一樣的。
這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令我絕望,我一個人坐在太平間前面的花園裡。
整個人木木的。
顧佳芸這時候回了電話過來,我接起,她在那邊特別生氣的說:“我剛才正在等陸駒他們那邊的電話!你沒事打什麼電話!知不知道差點耽誤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