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沉默了一陣子,她總不能說編著祁國律法的是她叔父吧,反正從前神志不清,倒不如支吾過去:“我也不知怎麼會記得祁律。”
想她曲家滿門忠烈,為祁國鞠躬盡瘁,建國初期,叔父曲江為了編著《祁律》嘔心瀝血十載,積勞成疾最終英年早逝。祁國如今在《祁律》的治理下國力大增,安穩太平,世風已能與燕國將較,可那高高在上的祁國君主又是怎麼對她曲家的!蕭默心下的憤恨又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紅菱撇撇嘴:“原來你以前的病是真的,可大家都說你是為了爭家產裝瘋賣傻。”
青蔓皺眉道:“紅菱,蕭姑娘怎麼會是貪財之人,想必蕭姑娘籌那些銀子都是為了救你這鬼丫頭。”
打從見面起,紫英一直默默觀察著蕭默,鏢局之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不知為何她隱隱覺得蕭默不像是這縣城商賈的女兒,即使是在如此隨意的場合,蕭默舉手投足間的端莊得體仿若與生俱來,恐怕連州府的官家千金們都比不上。
夜深,四人或多或少都有了醉意,紫英她們藉著酒意談笑嬉鬧,蕭默坐在席間,獨自斟酒飲下,酒意愈發濃烈,趴在桌上,眼角淚滴滑落……
“我曲峰戎馬一生,打了多少勝仗都不及有歡兒這麼個閨女來得高興。”
府中花園裡,小小的她坐在父親的膝上,張嘴一笑露出還沒長齊的小牙,黏著父親撒嬌:“那就讓歡兒永遠陪在爹爹身邊,爹就不會不開心了。”
母親蕭氏則在旁邊一邊刺繡一邊和藹笑道:“再這麼下去,歡兒就該被老爺寵壞了。”
畫面驟轉,這院子空無一人,爹孃消失得無蹤無蹤,她嚇壞了,愣愣地站在那裡,抬頭仰望,那天空竟然殷紅如血……
“盡歡,替曲家滿門報仇!”四周迴響起哥哥滿是仇恨的聲音。
接著是母親溫和的話語:“歡兒,好孩子,活下去。”
“嗚嗚……姐姐去哪兒了,盡愉害怕……”
這是曲盡愉的哭聲。
“盡愉!”她驚惶四顧,卻看不見妹妹在何處,驟然想起來,愣愣地自言自語,“盡愉還在隋安,還在皇宮裡,我得回去救盡愉,我得回去。”
蕭默陷入夢魘,躺在床上掙扎著,已經滿頭大汗,迷迷糊糊地喊著些什麼。
“蕭姐姐說什麼?”紅菱蹲在床邊託著腮幫子望著蕭默。
青蔓皺著眉頭:“好像是在喊盡什麼,還有隋安。”
“姐姐做夢怎麼會想到隋安。”紅菱不解。
青蔓拿著手絹替蕭默擦了擦汗:“蕭姑娘昨晚喝多了,說胡話呢。”見蕭默緩緩睜開了言,莞爾道,“蕭姑娘醒了。”
蕭默支著身坐起,頭昏昏沉沉的,原來自己在青蔓的床上歇了一宿,房間裡只有紅菱和青蔓,不見紫英蹤影。
“什麼時辰了?”蕭默問道。
“都午時了,這會兒真不知是該讓姐姐吃早飯呢還是午飯。”紅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