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之夜,蕭君綰心裡算是涼透了,寒風凜冽,颳得她臉頰生疼。
她不知是該幸還是該悲,手裡的瓷瓶握得溫熱,她方才看了,裡面裝著一些白色藥粉,白色藥粉狀的毒物多了去了,一時難以分辨。
覃佑從小就服用此慢毒,就算毒可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情過去了那麼久,除了一個命不久矣的趙公公和這個藥瓶,再沒有別的證據了。現在還不是舉證淑貴人的時候,等她把覃佑的毒解開,再將那蛇蠍之人繩之以法也不遲。
這件事蕭君綰誰也沒有告訴,淑貴人雖在冷宮裡,但蘇府尚且安穩,她怕打草驚蛇,怕蘇相為了保全淑貴人,會在背地裡對覃佑下毒手,讓此事不了了之。
她想瞞著所有人,悄然為覃佑解毒,而心裡卻沒底,她解毒的本事尚淺,憑她一己之力,能行嗎?
回到房中,蕭君綰用小指指甲舀出些許藥粉觀察,眉間的憂慮越來越深。
世間的毒有千百種,有的致命,有的致病,毒性猛一點的致命之毒反而容易分辨,這毒是致病的,又是需要長年累月服用的慢毒,就這樣用眼看,實在難以看出一二。
蕭君綰將瓷瓶收好,等出了宮,或許能在民間找個識毒的大夫瞧瞧。
正如那日早朝一樣,今日封王大典,蕭君綰也只能送覃佑到前庭大殿外,由內監引著身著蟒袍的覃佑走進大殿。
“真想進去看看陛下為殿下授冠的場面。”
紫英把手搭在紅菱肩上,笑說道:“文武百官皇親國戚都在,你進去,別嚇軟了腿。”
蕭君綰望著覃佑越走越遠的背影出神,她曾替覃佑怨上天不公,卻沒沒想到這是人心險惡。
紅菱見蕭君綰的神色有些陰鬱,對紫英小聲說道:“英姐,小姐一早上一句話都沒說過。”
方若水見狀走到蕭君綰身邊問道:“大人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蕭君綰回過神,看了看方若水,沉眼道:“沒什麼。”
寬闊的廣場上就她們四人,紫英和紅菱對方若水沒什麼好臉色,她們二人一向隨和,但一遇上厭惡的人,就把厭惡二字全寫臉上了。蕭君綰心下一笑,看來方若水雖心無城府,但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本事稱得上是爐火純青。
“昨日倉促,沒來得及引你認識,這是紅菱,這是紫英,她們名義上是陪我一同進宮的侍女,但我們情同姐妹,以後你們要相互照應。”
方若水欠了欠:“是。”
紅菱和紫英仍不屑理會方若水,蕭君綰越發好奇方若水昨天到底做了什麼,能讓她們反感至此。
“小姐。”
聽見聲音,蕭君綰回頭看去,小憐一人來了這兒,眼眸紅紅的。
“怎麼了?”
“趙公公……趙公公沒了。”
即使早已知曉趙公公命不久矣,但真聽到這訊息時,蕭君綰還是隱隱一怔。
“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公公病重,太醫回天乏術,奴婢本想來告訴小姐,可趙公公嚥氣後沒多久,外面就來人將趙公公抬走火化了。”
蕭君綰抬頭看著漫天飛雪,人一死,恩怨了,不過九泉之下的馮皇后還是難以瞑目吧……
“小憐,你回去收拾收拾,一會兒和我們一起走吧。”
“奴婢沒照顧好趙公公,殿下一定會怪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