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說得沒錯,如今進退兩難,燕國,祁國都非容身之處,蕭君綰不禁自嘲,苦心孤詣至今,竟落到這般地步。
蕭君綰與紫英在軍營附近漫步,思索著她該當如何。
一路走來,紫英左看又看,嘆道:“燕國的軍隊訓練有素,打起仗來勢如破竹,也是情有可原。”
蕭君綰沒有說話,肩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卻痛不過心。
昨日一見,全都變了,她知道凌浩肯定會撤軍,只是遲早的問題,那我待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所謂的說客,不是隻為了給昨日的相見找個理由嗎?
腳下綠草如茵,春暖花開,再見卻似冬雪冰封。春風十里,淺粉色的衣袂輕紗如飛。
蕭君綰抬頭,風拂過,她抬手撥開額前紛亂的髮絲,卻看見了迎面而來的人。
想見不得見,陌路卻相逢,莫名諷刺。
凌浩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二人相隔不遠,雖近猶遠。
蕭君綰屈膝行禮。
凌浩收回目光,從她身邊走過。
“小姐,王爺只是因為小姐回祁國的事耿耿於懷嗎?”
蕭君綰轉身,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苦笑“他沒有耿耿於懷,倒像是選擇了忘記,抹去了所有。”
衛國雖小,卻以風景秀麗著稱,這片綠原銜接著平湖,這裡沒有烽火燃過的痕跡,而湖的另一面,是燕軍不費吹灰之力就攻下的欽城。
燕伐衛,周攻祁,西北的漠丹族和西永國摩擦不斷,這天下,已在逐漸裂變。
“今晚就走吧。”
“走?回祁國嗎?”
蕭君綰搖了搖頭“燕國沒撤軍,回去等於死路一條,找個地方暫避風頭,這湖的對岸是欽城,已由燕軍駐守,天下太平,什麼時候這裡的燕軍退回城中,我們什麼時候再回去。”
“也好。”紫英點頭答應,她看得出,蕭君綰在這裡很不開心,如今她已經沒事,離開也許就輕鬆了。
當初不得已而離開,不知是對錯,這次回來,像是錯了。
既然已至陌路,用不著不辭而別。
雨說至就至,蕭君綰撐著傘徘徊在凌浩回主帳的路上,就像去年,她等在天方閣前。
此景如此熟悉,時光遠去,舊憶卻清晰,那日在天方閣外,她因他一句無心之言而一走了之,凌浩定在那裡,沒有走近。
蕭君綰轉眼看見了他,移步走近,在他面前,屈膝行禮。
“何事?”
“王爺猜不到?”
凌浩冷掃了一眼蕭君綰,道:“等不及了?”
“王爺以為,我在等什麼?”
“差事辦不成,你還怎麼回祁國。”
“那王爺何不順水推舟,讓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蕭君綰轉眼看向一旁,見傘骨上的水滴落下,一滴一滴落得乾脆,不留痕跡。
“理由。”
“如此,王爺便可眼不見心不煩。”蕭君綰看著凌浩,揚唇,“這個理由如何?”
“你急著回去,想見誰?”
“這與王爺無關,我本就不該久留於此,萬一公主多心……”
凌浩打斷了她的話:“等你有了足夠的理由,再來遊說本王。”
“不用說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甘拜下風。”蕭君綰淡淡道。